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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時辰,大伙兒休息會兒,」鍾霖的聲音在不遠處揚起。「吃點東西,再幹活。」

衛令音聞言,收回視線,靜靜的退到了一旁。

楊景行沒有走向她,倒是宋宗南先一步瞧見她,走了過來,「令音?!妳怎麼來了?」

「宋叔叔,」衛令音輕點了下頭示意,「來看看大伙兒忙得如何。」

「放心吧!」宋宗南沒懷疑她的話,只是指著四周,「妳也看到了,一切順利。」

衛令音目光追隨著楊景行的身影,就見他也跟著眾人一樣去領著飯,自在的找個空地,大剌剌的坐了下來。

「妳走了一大段的路上來,該是累了。跟叔叔去吃點東西,歇會兒。」宋宗南知道衛令音自小在軍中長大,也沒有太多的禮教顧忌,接過了自己副將拿來的吃食,便邀她席地而坐,一同用飯。

「我不餓。」衛令音說道,「難得上山,我想四處轉轉,順便看看有無可用的藥草。」

「好。」宋宗南也沒攔她,「不過這蛇蟲不少,妳可得自個兒小心。」

「是。」衛令音點了點頭。

「我跟--」

「弟弟也累了大半天,也該是累了,跟叔叔去休息會兒吧!」衛令音打斷了宋思遠的話,「放心,我只是附近走走,不走遠。」

宋思遠不管如何都要跟著,但被宋宗南瞪了一眼,只能不太情願的坐下來,一邊接過吃食,目光不忘關注於她。

衛令音狀似不經易的走向楊景行,就見他坐在地上,大口吃著簡單用葉子包起來的飯。

他的四周坐著些人,在她經過時,瞧了她一眼,但沒人真的攔她。

她認出這些都是跟著楊景行的親衛,她停在一步之遙,看他吃得歡暢沒半點嫌棄,不由在心中一嘆,「太子爺嬌貴,還是回府,別在這裡受委曲。」

楊景行似笑非笑的抬頭瞄了她一眼,「妳這瞧不起本王的口氣,才真真令本王委曲。」

看著他的笑,衛令音實在無言,「若殿下傷了分毫,衛國公府擔待不起。」

「怎麼?難不成妳以為本王會愚昧到弄傷自己?!」

「凡事皆有萬一。」她自然信他能耐,只是事無絕對。

「妳放心吧!就算傷了,也是自個兒沒本事,不會給妳安個護衛不周的罪名。」

「殿下。」

楊景行輕笑,「怎麼?不如妳意,要生氣了?」

四周都是人,她自然不會徒增風波,「到底要如何,太子才願下山?」

「妳為何要建醫館?」

突被反問,衛令音微楞,「自然是想為太原盡些心力,救死扶傷。」

「本王明白,所以本王沒攔妳,今日在此,本王心之所念也與妳相同,這是北晉的天下,本王身為太子,想為太原盡些心力,早一日替太原立起屏障障,這才對得起為北晉打下江山的疆場之魂。」

他的話令她無法反駁,最後她淺淺一笑,「看來,是臣女見識淺薄。」

楊景行搖頭,「本王倒是認為是妳關心則亂。」

衛令音抿了下嘴,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去吃點東西。一路趕著上山來見我,該是累了。」

他口中說出的話帶了絲曖昧不明的味道。

看出他不想走,她也不再多言,退了開來。

雖然未能將楊景行勸下山,但難得上山來,她在四周找起藥草,這一趟也不算是白來。

只是不過一會兒功夫,原本還亮著的天,突然就暗了--她下意識的抬頭望天。

「這天還真是說變就變,看來會下場大雨。」幾個有經驗的樵夫看了天色,不由開口。

鍾霖也注意到了天色轉變,目光看向楊景行。

楊景行對他使了個眼色。

鍾霖立刻會意,從地上一躍而起,「宋將軍,看來要下雨了。不如把早上砍的木頭全運下山去,累了這麼些天,大伙兒也該歇歇,今日回家去吧!待天晴之後再上山。」

宋宗南聞言也贊同的點頭。

宋思遠跑到衛令音的身旁,殷勤的要接她手中的藥草。

衛令音閃過了她的手,「別!這點藥草我自個兒收拾。」

宋思遠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大伙兒都準備下山,我擔心匆忙之中,不小心撞到妳。」

宋思遠的關心,衛令音感激,「放心,我會小心。」

宋思遠將自己放在衣襟裡的果子給她,「拿著,先填填肚子。」

「我--」

「我知道妳不餓,但多少還是得吃點東西。」宋思遠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堅持要她接過,「下山還有一大段路,妳得吃。」

衛令音也不好撫他的好意,接過手。

宋思遠敏感的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微側了身,正好對上楊景行的目光。

他不由皺起了眉,動了下身子,擋住衛令音的身形。

「雖說是京裡來的,但怎麼沒個規矩,」宋思遠忍不住咕噥,看得出不悅,「羅叔叔也真是,怎麼會讓一個毛頭小伙子守著國公府?」

時至今日,他還對羅金耀回紹讓他守衛國公府一事耿耿於懷。

「羅叔叔做事,自有其考量。」衛令音知道羅金耀這人好惡分明,如今他喜歡楊景行,厭惡宋宗南的行事,連帶的也看宋思遠不順眼,她雖知其中彎繞,卻也不打算介入。

在她心中,早已認定,不論楊景行或宋思遠──這兩人,都不是她該親近之人。

落下的雨絲漸大,眾人瞬間加快手腳,忙和起來。

山路狹小,還得先走上一段山路將木材運到山溪旁,才能讓木材順流而下到山腳搬上牛車。

她的腿不方便,別說幫忙,別拖累眾人工作就已經萬幸,所以衛令音很有自知之明的說道。

「你去忙,我先走一步。」她將果子給收起,打算要先走。

宋思遠不放心讓她自己一人下山,「我去跟我爹說一聲,我陪妳下山。」

衛令音可不想宋思遠因為自己誤了正事,被宋宗南數落,「無妨,你留著幫忙才是正事。」

雨在轉眼之間變大,幾乎看不清人,她連忙趕宋思遠去幫忙,自己轉身就走。

但是她才走沒幾步,手臂突然被緊緊握住,她微驚的轉過了身。

「雨太大太急,妳腳不方便,」楊景行手微用力將人帶往營帳的方向,「妳的風寒才好,若冒雨下山,太過勉強,不如在帳裡先避避。」

「放手。」衛令音注意到有目光看過來,連忙說道。

「小心腳下。」他置若枉聞,「天雨路滑,可别摔了。」

宋思遠看到楊景行的舉動,不由皺起眉頭,抬起腳就要往她的方向走,卻被鍾霖先一步給叫住,交待他去協助將木材推向溪流,他才要開口拒絕,就被宋宗南給拉著離開。

「眾目睽睽,」楊景行沒理會四周,只是壓低聲音對衛令音說道,「妳越跟本王拉扯就越惹人注目。」

衛令音聞言只能被動的被推進帳中。

他拿了件斗蓬塞進她的懷中,「若冷了就披上。」他交待了一聲,就離開營帳去忙和。

衛令音低頭看著手中的青色斗蓬,外觀看來普通,但上手一摸便知料子極好,絕非尋常之物。應該是楊景行為了隱其身份,所以李行特意尋來的東西。

坐在帳中,外頭的雨下著,但門口的吵雜聲漸漸少了......

「走吧!」突然楊景行掀開了帳門,他淋濕了一身,所以也沒靠近她,只是對她頭一側。

衛令音緩緩的站起身。

「把斗蓬穿上。」

衛令音沒有爭辯,依言的將斗蓬給穿上。

斗蓬有些大,把她整個人都包住。

「雨已轉小,但路上泥濘,注意腳下。」

衛令音乖巧的點頭。

看到她的模樣,他嘴角微揚了下,堅持讓她走在自己的前頭。

一出營帳才發現外頭只剩三三兩兩的人,楊景行帶著衛令音最後離開。

隱約還能看到前頭搬運木材的人。

泥濘的山路一下子就弄髒了鞋,她分心低頭看了一眼,卻見斗逢的下擺沾上了濕泥,她微驚了下,伸手拉起,卻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

跟在身後的楊景行眼明手快的伸出手扶住了她,「小心!」

衛令音心跳了下,「無事。」她呼了口氣,「只是這斗蓬──可惜了。」

楊景行的目光看著沾上黃泥的斗蓬,這才知道她竟然是因為擔心斗蓬髒了而差點摔倒,他有些不悅,「不過就是件衣物罷了。髒了便髒了。

她的腳扭了一下,正疼著,也自知理虧的沒有開口。

「腳傷了?」他敏感的察覺她的不對。

「嗯。」她也沒有隱暪,暗暗動了下腳,還好--走路雖然痛了些,但走一段應該還行。

他沒好氣的在雨中看著她,「衛令音,妳真是一如既往的有著好本事。總有能耐撩撥本王的火氣。」

看著他動怒,她只覺莫明,「不如殿下先行一步,臣女--」

「要本王丟下妳?」楊景行哼了一聲,「妳可别忘了,本王可是被國公爺交待,要好好顧著妳的安危。」

衛令音忍不住反駁,「若殿下真掛心臣女安危,就該好生待在衛國公府。若殿下今日好好待在府中,臣女也無需跑這一趟。」

「不錯啊!衛令音,會頂嘴了,」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語帶諷刺,「好啊!從明天起,本王就守著妳,一步不離。」

她知道他故意扭曲了她的意思,沒好氣的看著他。

「走吧!」他回視她,「不走,難不成要本王揹妳?」

「臣--」

「臣女不敢。」他嗤之以鼻,「嘴巴說不敢,但心裡怎麼想的,只有妳自個知道。」

雨實在太大,她的腳扭了,所以走得緩慢。

楊景行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的走在她身後不遠處。

「不如殿下先行一步。」走了一段,衛令音心中覺得不妥,這雨大,若讓他濕透身子,染了風寒就不好。

「走妳的,不用管本王。」

他的口氣很衝,她也不知他到底在氣惱些什麼?難不成就因為他因為顧著他的斗蓬而差點跌倒?!

「殿下千金之軀,若病了,可不好。」

「無妨,反正妳懂醫術,大不了替本王醫治。」

「殿下高估了臣女,臣女的醫術只是皮毛。只能治些外傷,並......」

「本王想高估誰是本王的事,若是錯看了妳,被妳醫死了,本王也沒有怨言。」

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有話可以堵住她的嘴。

這雨真是太大,大得令她的眼前都模糊了起來。

她抬起頭抺了下落在臉上的雨水,只是不知何故,越抹眼前越是模糊。

在意識消失前,她只覺得不好,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