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下沉的震颤顺着靴底往上窜,林骁的后颈抵着潮湿的石壁,喉间却滚出一声低笑。
赤焰的火鳞在他掌心发烫,神兽的焦躁透过兽灵共鸣直钻心肺——但这不是恐惧,是蓄势待发的暴烈。
“别急。”他指尖轻叩赤焰额心,目光扫过墙壁上那些青绿色黏液。
黏液正顺着雕刻的云纹往下淌,可最深处的纹路却泛着与石壁不同的冷光。
他眯起眼,忽然发现左侧第三块砖上的云纹尾梢,比其他砖多了一道极浅的刻痕,像被什么利器反复划过的旧伤。“
是机关。”他压低声音,指甲刮过那道刻痕。
石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暗金色的金属纹路——和他怀里那张从蒋归遗物里翻出的破羊皮卷上的图腾,竟有七分相似。
赤焰的火尾“唰”地扫过地面,兽形阵图被火光一照,阵眼处的凹槽赫然显现。
林骁摸出腰间那把从冯九尸体上顺来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凹槽严丝合缝。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冯九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夏侯渊的密室...云纹砖第三道...”“原来在这。”
他将钥匙对准凹槽,掌心沁出的汗把钥匙柄浸得滑腻。
第一次转动时,只听见“咔嗒”半声,凹槽纹丝不动。
赤焰突然用脑袋撞他手腕,火灵顺着共鸣涌来——林骁浑身一震,这才发现自己指尖在抖。
“怕什么?”他咬了下舌尖,血腥味漫开,“你娘被山猫叼走时,你才七岁;被猎户围在悬崖边时,你连刀都握不稳。
现在?“他盯着赤焰眼底翻涌的金红,”现在你有赤焰,有蒋叔的酒壶,有要讨的血债。“
第二次转动钥匙时,整个密室都震颤起来。
青石板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下沉的地面突然顿住,紧接着开始缓缓上升。
墙壁上的黏液“嗤啦”一声缩回砖缝,透气孔的石板“砰”地弹开,月光重新漏进来,在林骁脸上割出一道银边。
“成了!”他拽着赤焰冲进突然裂开的墙缝,地道里的霉味裹着潮湿的风扑面而来。
赤焰的火尾在前探路,照见石壁上歪歪扭扭的刻痕——是前人留下的标记,箭头直指东北方。
林骁摸了摸刻痕,指尖沾了层锈,“看来不止我一个人闯过这鬼地方。”
地道尽头是个小仓库,堆着半人高的木箱。
林骁踢开最上面的箱子,短刀、火油瓶、兽皮鞭“哗啦啦”滚了一地。
最里面的木架上还摆着几个青铜匣,匣身刻着扭曲的兽纹,凑近能听见匣内传来细微的呜咽——是被囚禁的兽魂。
“控制异兽的装置。”林骁想起夏侯渊密室里那些挣扎的兽魂,攥紧了匣上的铜环。
赤焰突然用爪子扒拉他裤脚,火尾指向墙角的藤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瓶醒酒汤,瓶身还温着。
他瞳孔一缩:“有人刚来过。”
话音未落,地道外传来铁甲碰撞的脆响。“报——”巡夜士兵的吆喝被截断,接着是利刃入肉的闷响。
林骁把短刀插进靴筒,火油瓶装进怀里,青铜匣往腰上一挂,拽着赤焰闪到门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郑将军的影子先挤了进来。
他腰间佩刀未拔,却提着盏人皮灯笼,灯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林小友?
我就说夏侯大人的密室没那么好闯——“
“闯不闯得出来,试试便知。”林骁从门后跃出,短刀直取郑将军咽喉。郑将军本能后仰,刀风刮过他耳垂,血珠“啪”地溅在人皮灯笼上。
他脸色骤变,反手抽出腰间铁鞭:“给我上!”
仓库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
林骁探头一看,十多只被篡改血脉的异兽正挤在门口,眼睛泛着浑浊的灰光,脖颈上的青铜项圈闪着幽蓝——和他怀里的青铜匣纹路一模一样。
“赤焰!”他甩出怀里的青铜匣,赤焰火尾一卷,将匣子砸向最近的异兽。“咔”的一声,匣盖崩开,被困的兽魂“嗡”地窜出,撞进那只异兽的项圈。
灰眼睛的异兽突然仰头长嚎,前爪重重拍在地上——项圈“砰”地炸裂,它竟调转矛头,一口咬断了身边士兵的腿。“好!”林骁乘乱冲出门,短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他专挑士兵的手腕、脚腕下手,不是要取人性命,是要让他们再握不住兵器。
赤焰更狠,火鳞炸成一片火海,逼得士兵们连连后退。
被干扰的异兽越来越多,原本整齐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撤!”林骁拽着赤焰往缺口跑,身后传来郑将军的怒吼:“放弩!”破空声骤起,林骁旋身推开赤焰,左肩一热——弩箭擦着锁骨钉进石壁。
他摸了把血,笑得更野:“这箭,我替那些被你们改了血脉的畜生收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三声悠长的号角。
林骁脚步一顿——是夏侯渊的警报。
他抬头望向东边山梁,火把连成的火龙正往这边涌来,为首的骑将举着令旗,旗上的玄蛇图腾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走!”他拍了拍赤焰脊背,神兽立刻腾空而起。
林骁攀着赤焰的火鳞跃上兽背,风灌进领口,吹得他腰间的酒壶叮当响。
下方的喊杀声渐远,他低头看向左肩的伤口,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落进赤焰的火里,腾起一缕细烟。
赤焰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山影在脚下成了流动的墨色。
林骁摸出蒋归的酒壶灌了口,辛辣的奶酒烧得喉咙发疼。
他望着东边越来越近的黎明,忽然听见赤焰发出一声低鸣——那是预警的声音。
他顺着赤焰的视线望去,前方山坳里,三盏人皮灯笼正缓缓升起。
灯笼上的血字在晨光里格外刺眼:““林骁,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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