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哈出的白气刚飘到半空,就被冰碴子绞成碎雾。
玄铁卫的皮甲上结着薄霜,三百人的队伍像一条沉默的黑链,在冰川褶皱间蜿蜒。
赤焰的金尾扫开挡路的冰棱,兽蹄每落下一次,地面就腾起一片融雪——它主动走在最前,火麒麟的体温能融化方圆三丈的寒气。
林骁摸着它颈间逆鳞,能清晰感觉到那层皮毛下翻涌的力量,像被压在火山口的岩浆。
“前方冰面有凹陷。”走在最前的忠诚勇士突然抬手。
他的铁矛尖挑起一片碎冰,露出下方泛着幽蓝的冰层——那凹陷呈规则的圆形,边缘刻着模糊的兽纹,像被刻意掩埋的门。
墨无痕的剑突然轻颤。
他摘下斗笠,露出眉骨处一道淡白刀疤,“祭坛的气息。”
林骁瞳孔微缩。
三天前在议事厅,赤焰金瞳里的北方就像块吸铁石,此刻这股吸引力顺着祖脉印记直窜心口。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冰面凹陷处,冰层下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某种古老阵法的心跳。
“退开。”赤焰突然低鸣。
它前爪重重拍下,金焰裹着热浪轰碎冰层。
冰屑四溅中,一座青黑石坛从地底升起,表面爬满暗红色符文,像被血浸过千年。
谋略谋士立刻矮身凑近,指尖拂过石坛边缘的刻痕:
“这些是古兽文,记载着初代兽王用逆鳞血封邪兽残肢……”他喉结滚动,“祭坛建于千年之前,镇压的是邪兽最凶戾的躯干。”
“下面有活物。”赤焰的金瞳映着石坛,声音像烧红的铁锭淬水,“很弱,但在呼吸。”
林骁心口一紧。
他闭目接通兽灵共鸣,意识如游鱼般钻入石坛缝隙——黑暗中,某种黏腻的触感缠上来,带着腐肉混着龙涎香的气味。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在兽王盟总坛对峙时,在秦昭递来的茶盏里,在每一次伪善笑容下翻涌的恶意。
“是秦昭!”林骁猛然睁眼,掌心因用力而泛白,“他藏在邪兽残躯里,用残魂养着这具躯体!”
墨无痕的剑完全出鞘,寒光扫过石坛中央的凹槽:“这里缺了块镇灵玉。”他从怀中取出半块雕着凤凰的古玉,边缘还沾着朱砂——正是三天前在议事厅抖出的青铜令上的镶嵌物,“当年兽灵圣地为防万一,藏了半块封印玉。”
当古玉嵌入凹槽的瞬间,石坛迸发刺目白光。
众人下意识抬手遮眼,再睁眼时,空中浮起一段虚影:
雪色长袍的初代兽王立在石坛前,手中握着与赤焰相似的火麒麟角。
他的声音带着千年回响:“邪兽断肢不死,以血为引可重塑凶魂。若后世有人动此坛,必是欲借邪力……”虚影突然扭曲,最后一个字被撕成碎片。
“他没说完。”谋略谋士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足够明白——秦昭在用活人血祭,把自己和邪兽残躯融合!”
林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天前黑雾里自相残杀的鹿群,想起秦昭每次提到“驯兽之道”时发亮的眼睛——原来那些
“为异兽谋福祉”的宣言,都是为了收集活物魂魄做血祭!
“破坏祭坛核心。”谋略谋士迅速指向石坛底部,那里有团暗红光芒透过石缝渗出,“核心在祭坛最底层,砸断镇灵柱,邪兽残躯就会彻底僵化!”
玄铁卫的刀已经出鞘,忠诚勇士的铁矛尖抵住石坛裂缝,只等林骁一声令下。
“林骁——”地底突然传来沙哑的呼唤,像锈铁刮过石板。
那声音里带着笑,却比北境寒风更冷:“你以为能阻止我?初代兽王不敢斩尽杀绝,你凭什么?”林骁的祖脉印记突然灼痛。
他望着石坛表面,那些暗红色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像有无数条细蛇在石缝里钻动。
“退!”墨无痕突然拽住林骁后领。
话音未落,整座冰川发出轰鸣。
石坛中央的古玉砰然碎裂,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裹着腐臭的腥气。
赤焰的金焰被黑雾压得矮了半尺,它仰头长吟,却盖不过地底传来的骨骼错动声——
“这一次……”那声音混着骨骼摩擦的咔嗒,“我会是真正的兽王。”
林骁望着脚下裂开的冰缝,黑雾里隐约露出半张人脸,眼眶处却生长着暗鳞。
他握紧赤焰的逆鳞,能感觉到这头火麒麟的兽血在沸腾,像要烧穿这千年冰封的阴谋。
冰川的崩裂声越来越近。
而在更深的地底,某个被封禁千年的存在,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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