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阳扯起嘴角一笑:“你安心养伤,我会保护你的。”
“你?”
凌雪寒笑了。
你一个小农民、小猎户,能打得过凌天南派来的死士吗?
只怕杀手一到,你就要尿裤子!
“正阳,正阳!”
外面有个破锣嗓子在叫唤。
谢正阳刚刚给凌雪寒换好药,扯过床单将她盖上,走到门外:“原来是村长二哥啊。”
村长谢松,是谢正阳的远房堂哥,排行老二。
三十多岁,为人不好也不坏。
“听说你带了个女子回来做老婆,是吗?什么来历,哪个村子的?有验照吗?”
验照,就是古人的身份证,一块竹牌或者木牌,上面写着姓名籍贯、性别和出生年月。
“捡来的,没验照,叫凌雪儿。”
谢正阳将村长扯进了家里,低声道:“我家穷,讨不到老婆,只好捡一个,村长二哥多关照。”
“朝廷规定,没有验照的女子,要一律送去官府。”村长摇头:
“这件事,我关照不了。”
谢正阳摸出一两白银,塞在村长的手里:
“这点碎银子,二哥拿去买杯酒喝。雪儿的事,能帮忙就帮,不能帮,我也不怪你。”
“兄弟,你……发财了,哪来的钱?”
村长一愣,随后收了银子:
“有钱打点,就好办了。我弟媳叫凌雪儿是吧,验照的事,我给你解决。兄弟啊,你以后守着老婆,安心过日子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村长点头哈腰。
这时候的一两白银,价值一千文,能买一百斤糙米,在荒年何其珍贵!
“多谢二哥。”
“对了,连续干旱,村里的两口水井,都干涸了。”
村长叹口气:“乡亲们商量,明天找地方挖井,否则,人畜用水都不能保证,会渴死人的。明天一早,都在村子东头集合。”
谢正阳点头:“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到。”
“那我走了。”
村长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
“你捡来的老婆,不是傻子吧,能不能生孩子?要是不能生孩子,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花个三百文,就能买一个。现在闹饥荒,很多黄花闺女没饭吃,等着嫁人呢。”
谢正阳挤出一个微笑:“我老婆不傻,能生,很能生的。”
村长一笑而去。
卧房里,凌雪寒气得横眉立目。
石塘村的小屁民,为什么个个都如此八卦?
等我复国了……
算了吧,朕不跟小屁民一般计较。
谢正阳走回来,给凌雪寒穿衣服。
“谢大哥……”
凌雪寒忽然眼神一亮:“你们村长说,三百文可以买一个大姑娘。你手上有钱,去买一个漂亮小妾吧。”
谢正阳一头黑线:“为什么,我要去买小妾?”
凌雪寒支支吾吾:
“你买个女子回来,可以伺候我,每天帮我换药洗澡……我、我就不用麻烦你了。而且,你有了小妾,就不会、不会……”
“不会什么?”
“就不会……算了,总之,我是为你好。”
凌雪寒说不下去了。
她的意思是,谢正阳每天给自己换药,对着自己的冰肌玉骨、青春美色,怕是有一天把持不住!
有了小妾,谢正阳就有了释放渠道,应该不会对自己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就是这话太直白,女帝说不出口。
“你这人真奇怪,说话说半截。”
谢正阳摇摇头:“三百文给你买一个丫鬟,的确不贵。可是粮食太贵了,糙米十文钱一斤。一两银子,只能买一百斤糙米。”
“昨天的金丝,可以换十两白银,我们应该,还剩下几两白银吧?”
凌雪寒的帝王白痴症又犯了。
“小姐姐,买回来的丫鬟,不用吃饭的吗?再添一张嘴,我们全家四个人吃饭,一个月就要吃掉二两白银啊!而且米价还在上涨,一天比一天贵。”
“我是为你好,怕你累着。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
凌雪寒瞪眼,气呼呼的。
谢正阳正要安慰两句,门前的小路上,却又传来哭叫声。
是村里的族兄谢保,肩头上扛着一床卷起来的破席子,满脸泪痕地走过去。
席子里面,似乎……裹着一个孩子!
谢保的妻子,跟在后面号啕大哭。
“谢保大哥,嫂子,这是怎么了?”谢正阳迎了过去。
“小虎子、小虎子……饿死了。”谢保摇摇头,眼泪乱飞。
小虎子,是谢保夫妇的小儿子,今年七岁。
“虎子……饿死了?”
谢正阳心头一沉。
昨天晚上,虎子还问自己,有没有猎到野猪。
没想到,今天就饿死了。
这操蛋的穿越,操蛋的荒年乱世啊!
这一幕,对谢正阳冲击很大。
直至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穿越到大昇王朝,不是花前月下,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一场残酷的生存危机!
谢保夫妇带着儿子的遗体远去。
谢正阳还在发呆。
这样的年头,后世的史书上,大概会记载冷冰冰的几个字:
岁大饥,人相食。
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一村人活下去呢?
作为一个特种兵穿越者,谢正阳养活自己兄妹和凌雪寒,非常容易。
可是全村一两百人口啊。
要让大家都活下去,不容易!
“哥哥,虎子哥死了吗?”
不知何时,春桃来到了哥哥的身边,眼泪婆娑:“早知道,我中午省一口给他吃,就好了。春天的时候,虎子哥还上树,掏鸟蛋给我吃……”
“春桃,人各有命,这不关你的事。”
谢正阳抱起妹妹,走回屋里。
凌雪寒在屋里,也听见了外面的哭泣和对话,一声叹息:
“谢大哥,家里还有粮食,你接济一下贫苦的乡亲吧。你们大昇王朝,帝王昏聩无能,官场黑暗腐败。按理说,这时候应该赈灾才对。”
作为曾经的邻国女帝,凌雪寒对于大昇王朝的情况,并不陌生。
“这点粮食,救不了全村人……现在不仅仅是没有粮食,饮水都快没了。”
谢正阳摇摇头,吩咐春桃:“春桃陪着嫂子,我去打井水。”
石塘村有两口水井,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
西头的老井,几天前已经干涸了。
东头的老井,出水量也大大降低,全村人排队打水,限量供水。
井口处,七八个乡亲在排队,议论小虎子的死亡。
大家没有多少悲悯,只有麻木,只有对自己命运的担忧。
贾老三的老婆夏荷花,看见谢正阳,酸酸地说道:
“正阳兄弟,你家里今天煮了肉汤吧?我闻见肉香了。你真有钱啊,我们都没饭吃了,你还有钱吃肉。”
荷花是村里最漂亮的小媳妇,瓜子脸柳叶眉,细腰挺胸大长腿,只有二十岁,却有了两个孩子。
古人结婚早,十五六岁就结婚,这个年纪有两个孩子,也正常。
“打猎打到一只野兔,没肉,就是炖了一锅汤。”
谢正阳含糊应对。
“听说你捡了一个女子,是吗?”荷花嘻嘻一笑,又说道:
“这年头,饭都没得吃了,你还给自己找个累赘,想女人想疯了吧?早知道,把我娘家妹妹送给你好了,不要彩礼不要钱,只要你有饭给她吃就行。我妹妹十五岁,可漂亮了。”
“比你还漂亮?”
谢正阳上下打量荷花,想象着她妹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