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晴昭昭踩着满地枯叶离去，她发间银铃的声响渐渐消散在夜色里。苏倾月盯着沙盘上那支折断的小旗，那是她用来标记北狄军营的，此刻斜插在沙土里，像极了前世插在她心口的匕首。营帐内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照得墙上萧景琰的影子猛地扭曲了一下。
“哐当！”帐门被踹开，冷风卷着沙尘灌进来。萧景琰玄甲上凝结的血珠滴落在地，在青砖上砸出深色痕迹。他手里瓷碗蒸腾的药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声音冷得能刮下冰碴：“喝了，伤口溃烂发臭，你想感染全军？”
苏倾月指尖刚碰到碗沿就顿住了。前世萧景琰亲手喂她喝下的毒汤，也是这样冒着热气。她垂眸冷笑，腕间金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王爷倒是体恤下属。不过比起治伤，或许王爷更该关心粮草图为何会变成十年前的旧版？”
萧景琰猛然扣住她肩膀，铠甲的冷意透过粗布衣裳刺进皮肤。他腰间佩剑发出清鸣，帐内气氛瞬间紧绷：“你果然知情！北狄细作昨日在城郊被截杀，身上搜出的密信提到‘凤凰泣血’，与你施展的秘术如出一辙！”
苏倾月正要反驳，三支淬毒箭矢突然穿透营帐！她本能地拽着萧景琰翻滚，“凰血”凝成的护盾与箭矢相撞，爆出刺目金芒。木屑纷飞中，萧景琰瞳孔骤缩——这侧身翻滚的姿势，这抬手结印的动作，分明和三年前“苏云舟”将军替他挡箭时一模一样！
“小心暗卫！”苏倾月低喝一声，手中银针脱手而出。帐外树影剧烈晃动，中箭的黑衣人闷哼着栽倒在地。月光透过破洞照进来，映出黑衣人怀中滚落的半块虎符，上面太子的徽记刺得人眼睛生疼。
萧景琰拾起虎符，指节泛白。远处骤然响起的号角声撕开夜幕，三长两短的节奏让苏倾月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熟悉的信号，前世萧景琰战死前，叛军也是这样吹响了总攻号角。她盯着萧景琰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前世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破碎的虎符。
“太子......”萧景琰刚说出两个字，营帐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苏倾月一把抓起药箱，里面暗藏的匕首硌得她掌心生疼。她余光瞥见墙角那坛雄黄酒，突然想起倚晴昭昭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子时三刻，城西枯井见。”
此刻营帐外火把连成一片，照得四周亮如白昼。苏倾月深吸一口气，“凰血”在经脉里躁动起来。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缓缓展开，而那半块虎符，不过是冰山一角。萧景琰突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温热的掌心透过布料传来：“躲我身后。”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前世他也是这样说，可最后亲手剜去她双眼的，同样是他。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苏倾月和萧景琰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帐外。月光下，一名士兵倒在血泊中，喉间插着支刻着北狄图腾的箭矢，而他手里死死攥着的，竟是半张残缺的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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