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将婚房的喜帐映得通红。柳映雪蜷缩在婚床上,听到门外穿来脚步声,便连忙起身。
吱呀一声,门缓缓开启,暖黄的烛光倾泻而出。
“殿下………”柳映雪抬头看到的是柳如意,不免有些失落。
“你怎么在这里?”柳如意的声音清冷如霜,稍稍平静的心,瞬间又凌乱起来。
柳映雪咬了咬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婚房有点凌乱,便擅作主张收拾了一下……对不起如意姑娘,是我冒昧了。”
话音未落,便偷偷抬眼,轻掠过鹤之颜的脸庞。
“好了,夜深了,映雪你去隔壁屋歇息吧。”鹤之颜声音低沉,说罢便对着身后的侍女初晴和芷萱使了个眼色。
初晴和芷萱心领神会,立即上前几步,站在柳映雪身旁。
初晴轻柔地抬起手扶着柳映雪的胳膊,语气温婉。“映雪小主,奴婢为你准备了安神茶,再不喝恐怕就要凉了。”
芷萱也赶忙扶住柳映雪的另一只胳膊,甜甜笑道。“奴婢也把床铺好了,被子是崭新的。”
说着,两人一起暗暗使劲,不由分说地将柳映雪往门外拉。
柳映雪踉跄了一下,心中满是不甘与委屈。她回头望向鹤之颜,试图从他眼中寻得一丝怜惜,可鹤之颜却已转过身,不再看她,只是温柔地扶着柳如意往屋内走去。
门缓缓合上,将柳映雪隔绝在门外,那温暖的烛光也渐渐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寒冷将她笼罩。
柳映雪被初晴和芷萱半推半拉着走在回廊上,她想起自己与鹤之颜儿时的种种,那时的他会温柔地为她摘花,会耐心地教她写字,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娶了别的女子,自己却深陷炼狱。
“映雪小主,到了。”初晴的声音打断了柳映雪的思绪。
柳映雪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屋子,脚步滞了滞。芷萱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进去。柳映雪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子,屋内虽布置得精致,却透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她坐在床边,听着初晴和芷萱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窗外,夜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她的命运叹息。
鎏金兽纹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在雕花柳如意拿起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下意识望向喜床上凌乱的被褥,“这柳映雪胆子真大,竟敢私自进入婚房。”将咬了半口的糕点放回碟中,“她这般有恃无恐,也是仗着殿下不会拿她怎样。”
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挲声,鹤之颜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案上,抬头望向柳如意。“你这般容不得她,干脆去一箭射死她吧。”
“只怕某些人会心疼死。”
“总觉得谁打翻了醋坛子,”鹤之颜解下外袍的动作顿住,弯腰捡起倾倒的灯盏。“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你现在是宝林,也是有身份的,别再小家子气。映雪与吾是故交,她今日确实不该贸然进婚房,可最后睡在这里的还不是你。”鹤之颜脱下婚服,穿着白色睡袍靠近柳如意。
“民女也只是睡在这里,陪殿下演一出戏罢了。”柳如意笑出声,扶住妆奁,铜镜里的她美艳动人。“殿下此次回京,急着成婚,想必是另有打算。”
“飞舟传来密信,明国在边境增兵。眼下局势紧张,恐将四面楚歌。”鹤之颜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吾急着成婚,一是为了让父皇放出外祖父,二是以赐婚试探多方势力。”
“试探多方势力?”
“吾迎娶民间女子,定会激起其他柳氏名门不满大。”
“多少重臣之女,还未通过殿选,出自商贾之家的民女,却早早嫁入太子府,属实让他们有些颜面挂不住。”柳如意抬头,看着鹤之颜眼底暗藏的锋。“同时也能让不满殿下之人,露出马脚。殿下求赐婚是为了引蛇出洞?”
“没错,吾娶商户之女,定是不利于吾与母族的。而极力撮合婚事之人,定是心怀鬼胎,有所图谋。
下月殿选,定是多方势力暗中勾结。吾的每一次选择,都将决定了在朝堂上,是树敌还是结友。”鹤之颜抬手抚上柳如意的脸颊,指腹却冷得像冰。“委屈你了,要做这棋盘上,最显眼的棋子。”
柳如意慌乱了一下,脸竟有些红。“只要能找出真相,还长公主和三皇子一个清白,民女做一枚棋子又何妨。”
“你就不恨长公主,将你卷入其中?”
“殿下,说不恨是假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已身中剧毒,不得不按长公主吩咐的做。”
“放心,你不会死,吾也不会让你死。”鹤之颜的脸,在烛火下,明暗交错。
柳如意没有说话,只觉一瞬间,竟有些触动。
“睡吧。”鹤之颜转身吹灭烛火,黑暗中只剩他绵长的叹息。“今儿好累,明日一大早还得去给母后请安。”
“是,殿下。”柳如意站在黑暗里,听着床榻传来窸窣响动。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不知为何,脸上却流淌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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