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明月被赶走的那天起，每天嬷嬷进来的态度都在变化，我猜想，大概是她们私下去查了。
姜府经不起查，特别是这十年，宋明月的行为没有人会忘记。
那些下人次次围观她受辱的过程，很多下人都是看着她受折磨长大的，随便一查便知。
哪怕是被下了封口令，也比不上皇后娘娘四个字。
她只管坐看好戏，她倒要看看宋明月怎么把自己作死。
自打伤口好了后，她便开始假意的溜达，每天把范围满满的扩大，不至于让两个嬷嬷察觉。
今天刚好溜达到后花园，看着眼前的假山和延伸出院子的大树，她有了新的办法了。
“听说了吗，沙北好像要打起来了，前几日城里就开始招兵了。”
“我早知道了，说现在是不管老幼都得参军，我弟弟才十岁，都被抓走了。”
说这句话的下人带着哭腔。
“不是吧，你弟弟真被抓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我前天出门，我娘在门口等着我，眼睛都要哭瞎了。”
两人的交谈渐远，姜听澜从假山走了出来，征兵了，谢承霄要走了！
她要去狗洞，偏偏这里距离狗洞有一段距离，她提前写好纸条，白天是没机会去了，只能晚上了。
要么从院子爬树出去，但摔下去够呛她受的，狗洞还是优先选择。
寅时，这个点大部分人都睡了，她偷偷摸摸的再次出门，连个灯笼都不敢打，抹黑凭记忆到了狗洞。
一掀开狗洞，一堆东西和信。
“澜儿，我看到几个穿著很好的人进府了，有两个嬷嬷，我想你会安稳一段时日，无论何时你都要以自己为主。”
“澜儿，今天贴榜上招兵，我已报名，可能没机会再见你一面了，这样也好，少了离别的场景，不然你又该哭了。”
“澜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参军了，你好好保护自己，等我回来，我会建功立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面前。”
三封信都是脏兮兮，正面都写满了诗词，想必他是捡了别人不要的草稿来当信封，用的黑炭写字，哪怕这样，字体依旧笔势遒劲。
也好，原本她也是想要谢承霄去参军的，早一日参军，便能早一天见面。
剩下的东西是竹编的兔子，刀削木质发簪，发簪磨得光滑尖锐，一把小巧不够平整的匕首，一个木雕的平安福。
姜听澜的心里越发酸涩，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不一样了，是她错过了，这一错便是拿命来填，幸好，如今不会了。
她小心的将东西包好，偷偷的回房，先把东西藏好，她得让东西光明正大的出现，避免日后成了私相授受的把柄。
第二天，她还没等人进来，就先自己起床了，李嬷嬷听到动静进来。
“小姐今日怎么起早了，往日都是要老奴催的。”李嬷嬷一边让人给她洗漱，一边给她梳发鬓。
“嬷嬷，我今天想要一块木头可以吗。”姜听澜没有动，看着铜镜里站她身后的嬷嬷脸色。
“小姐要何木。”李嬷嬷居然没有问她原因。
“桐木，整块的桐木，还要雕刻的小刀，我想给自己雕刻东西。”姜听澜眼也不眨的看着铜镜。
“老奴等下就去安排。”
“谢谢嬷嬷。”这李嬷嬷很诡异，她的态度太怪异了，得防着点。
刚吃完早膳，嬷嬷便拖着一块木头进来：“小姐，木头您看够吗？”
姜听澜根本不会雕刻，如今得自学了：“够了够了，麻烦嬷嬷了，你们都去忙吧，我自己琢磨。”
等人都撤了，她才苦哈哈的开始雕刻，她以为她可以很快的弄个大概，谁能想，就一支发簪和一个平安福，她弄了一个多月。
这期间两个嬷嬷轮流的时不时不见踪影，宋明月没过来，倒是姜川远，因羊肉吃多了，被折腾得差点没了半条命。
前几天姗姗来迟打着关心的旗号，想要进院子，被嬷嬷教育的下人压根不敢放他进来，让他止步于院外。
乾清宫，帝后都面无表情的听着下面跪着的程嬷嬷和李嬷嬷上报的信息。
“你们的意思是，这姜小姐自小便不得父母疼爱，从小便受折磨？”皇后有些疑惑。
“启禀娘娘：姜氏女诞时，无乳母在侧，亦未得羊乳。唯饮清粥之水，聊以为生，襁褓际遇，实堪怜悯。。”
“姜氏女幼遭苛待，沐浴皆以冷水，终年未得一领新衣，所服皆仆婢弃置之物。”
“至于饮食，无缘主桌珍馐，唯食下人之残羹冷炙。若遭仆役悭吝，便与犬争食，或潜出府门乞食，亦有窃食之举。”
“垂髫之年，仆婢无适履可予，无论寒暑，常赤足而行。嫡母姜氏暴戾非常，动辄迁怒。”
“朔风凛冽、雪霰纷飞之时，罚其长跪；杖笞之刑，自手及背，延至胫足，宫中惩戒奴仆之法，彼皆历之。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程嬷嬷说完，跪坐身子，轮到李嬷嬷了。
“启奏娘娘：姜氏女身缠新旧创痕，累百之数，尤遭鞭挞、杖击、针刺、蜡灼之刑，伤痕累累。”
“其体极寒，或因雪夜赤足长跪所致。每至用膳，狼吞虎咽，全无名门闺秀之态，显见未受礼教熏陶，亦因经年饥馁使然。”
“据府中仆役所言，每逢受罚，从不延医诊治，唯凭己力苦撑，情状之惨，闻之令人痛心疾首，但无人敢私下救治。”
“启禀娘娘：老奴遍访府中老仆，皆言姜小姐诞于那夜，众人随管家于次日入府。”
“然甫入府，管家便销声匿迹，至第三日，主母姜氏方现，其面色红润，性情暴戾，奴仆稍有差池，动辄受罚。”
“众人曾亲见姜小姐尚在襁褓，便遭虐害，又常闻姜氏恶语咒骂，字里行间，杀意尽显，欲置姜小姐于死地而后快，闻之令人胆寒。”
这些内容，让帝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声，姜府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你们先下去吧。”皇后看着皇帝的脸色，因是想到什么。
“皇后，朕记得萧照雪的模样，英气却不失女子的颜色，当年宫宴，她举止大方，处处圆滑，言语间也是有些笔墨在身上的。”
“上次进宫时的那个粗鄙的妇人，不是萧照雪，完完全全不是一个人，但她却顶着萧照雪名头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母。”
“这背后少不了姜川远的手笔，看来这姜川远的单子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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