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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点了点头。山谷里的风卷着枯叶掠过他的青铜义肢,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掌心还残留着昨夜引导星辰之力时的灼烫感。

阿璇在不远处舞剑,剑锋劈开晨雾时,惊起几只栖息在岩缝间的山雀。

这日午后,嬴政正在岩洞内打坐,忽然听见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璇冲进洞时,衣襟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先生,陈一峰的军队动向异常!探马说他们正在集结重兵,向巴蜀方向移动。”

墨渊闻言放下手中的竹简,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叩击:“巴蜀是我们退守的根基...看来陈一峰是想断秦王的后路。”

嬴政睁开眼,星辰之力在瞳孔里微微流转。他想起三个月前兵败时,正是凭借巴蜀险峻的地势才得以突围。若那里失守,他们便再无退路。“不能让陈一峰得逞。”他撑着义肢站起身,青铜关节发出咔嗒轻响,“我带阿璇去阻拦,先生留守山谷继续筹备粮草。”墨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从怀中取出三枚刻满符文的玉简:“此去凶险,这是墨家机关术改良的‘震山符’,可暂阻万人大军。”

一行人连夜下山。

月过中天时,他们赶到巴蜀边境的咽喉要道“鹰嘴崖”。

崖下是蜿蜒的栈道,两侧峭壁如刀削,正是一夫当关之地。

嬴政刚在崖顶布下第一道符阵,远处便传来马蹄声——陈一峰的先锋部队已举着火把杀来。

“阿璇,你带二十人守住栈道入口。”嬴政伏在崖边,目光扫过敌军阵型,“我去断他们的后援。”话音未落,他已拖着青铜义肢跃下悬崖。义肢触地时溅起火星,他借着冲势滚进旁边的密林,指尖凝聚的星辰之力将几棵碗口粗的树木拦腰截断。树干轰然倒下,在栈道后方堆成壁垒。

“什么人?”敌军校尉勒住马,火把照亮嬴政半张染着尘土的脸。嬴政不答话,右手义肢猛地拍出一道星力——最前排的战马应声倒地,嘶鸣声中掀起一片混乱。他趁势滚进栈道下方的石缝,从怀中摸出墨渊给的玉简。符文化作青光没入山体,刹那间山摇地动,无数碎石从崖顶砸落,将栈道中段砸出丈许宽的缺口。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后方传来。嬴政本能地侧身,却见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脖颈飞过,在义肢上擦出一道深痕。他抬头望去,只见陈一峰骑着黑马立在远处山岗,手中弩机还在冒烟。“嬴政,你以为凭这点小伎俩就能拦住我?”陈一峰抬手一挥,身后数千弓箭手同时张弓,“今日就让你亲眼看着巴蜀化为焦土。”

嬴政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星辰之力正在剧烈翻涌,却因连日奔波而后继乏力。阿璇的喊声响彻山谷:“秦王小心!”他转头时,只见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笼罩头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斜刺里杀出——墨渊竟带着山谷里的留守弟子驰援而来,手中玄铁剑舞成光墙,将箭矢纷纷扫落。

“快走!”墨渊挥剑劈开敌军防线,“巴蜀西侧有密道,我来断后!”

嬴政咬咬牙,在阿璇的搀扶下向密道方向退去。身后传来兵刃相交的巨响,他不敢回头,只能任由义肢在碎石路上拖出深深的血痕。

密道入口隐在一片竹林中,刚钻进去,就听见陈一峰的怒吼:“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密道里阴暗潮湿,不知延伸至何处。阿璇举着火折子走在前方,火光照亮她紧咬的下唇。嬴政忽然停下脚步:“你先带大家出去,我...我还有事要做。”阿璇猛地转身,火折子险些掉在地上:“先生说过不能分开!陈一峰的人就在后面,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嬴政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声音却异常平静:“正因为他们在后面,我才要去引开追兵。巴蜀不能丢,百姓不能再遭战乱。”他抬起义肢,轻轻拂去她鬓角的尘土,“还记得我教你的‘流云步’吗?出了密道就向东跑,别回头。”阿璇还要争辩,却被他用星力轻轻推向前方:“走!”

洞穴深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嬴政摸出最后一枚震山符,转身向来路走去。符文化开的瞬间,他听见阿璇的哭声被山体阻隔在远方。碎石簌簌落下,他靠着石壁滑坐在地,望着头顶缝隙里透出的月光。青铜义肢的裂纹里渗出黑血——方才被弩箭擦伤的地方,毒已经顺着关节侵入了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密道外终于安静下来。嬴政拖着沉重的义肢爬出洞口,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废墟之中。断壁残垣间,“巴蜀”二字的城楼匾额半埋在尘土里,四周寂静得可怕。他忽然想起幼年随母亲逃亡时,也曾见过这样的景象——战火过后,连乌鸦都不愿在废墟上停留。

“秦王!”微弱的呼喊声从瓦砾堆里传来。嬴政挣扎着爬过去,看见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正用断剑支撑着身体:“敌军...从西侧密道攻入了...百姓...都被驱赶至城南广场...”话音未落,士兵的手便无力地垂下。

嬴政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星辰之力在体内狂暴地涌动,几乎要冲破经脉。他抬头望向城南方向,暮色中隐约可见火把连成的长龙。

城南广场上,陈一峰的士兵正将百姓驱赶到中央。幽冥教主的黑袍在风中翻飞,他抬手祭出一面漆黑的旗帜,旗面上绣着的骷髅头仿佛在蠕动:“嬴政,你若再不出来,本座就拿这些贱民的血来祭旗!”人群中传来孩童的哭声,一位母亲紧紧将孩子护在怀里,却被士兵用长枪狠狠戳中后背。

“放开他们!”嬴政的声音从断墙后传来。陈一峰转身时,正看见他拖着义肢一步步走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哟,这不是我们的秦王吗?”陈一峰笑着抽出腰间佩剑,“怎么,断了条腿就爬不动了?”嬴政不答话,目光扫过人群中瑟瑟发抖的百姓——他看见阿璇混在人群里,正用眼神向他示意密道的方向。

“玉珏的另一半在你身上,对吗?”幽冥教主突然开口,眼中闪过贪婪,“交出玉珏,本座饶你不死。”嬴政摸向怀中,却在触到玉珏的瞬间,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原本温润的玉质竟变得有些粗糙。他心中一凛,想起墨渊曾说过的话:“陈一峰擅长伪造机关,若见玉珏有异,定是陷阱。”

“想要玉珏,就自己来拿。”嬴政将玉珏抛向空中,星辰之力在掌心凝聚成刃。陈一峰和幽冥教主同时出手,却见玉珏在半空中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银针向四周激射。幽冥教主急忙挥旗抵挡,陈一峰却被一枚银针擦过脸颊,顿时感到半边身子发麻——针上竟涂了西域奇毒“半步倒”。

“你敢算计我!”陈一峰怒吼着挥剑劈来,却因毒性发作而脚步踉跄。嬴政趁机滚到他脚边,义肢上的机关突然弹出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膝盖。陈一峰惨叫着跪倒在地,剑锋擦着嬴政的头皮劈进土里。与此同时,幽冥教主的黑旗已卷着狂风袭来,旗面上的骷髅头张开巨口,直朝嬴政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越的剑鸣划破夜空。墨渊如苍鹰般从天而降,玄铁剑精准地刺中黑旗的中枢。旗帜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漫天黑羽四散飘落。幽冥教主脸色大变,转身欲逃,却被嬴政射出的星力钉在断墙上。“说,玉珏的另一半在哪里?”

嬴政撑着义肢站起身,每说一个字,都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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