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尖锐地撕裂了死寂。
陈默猛地从趴着的桌上弹起来，撞翻了桌角那杯早就凉透了的廉价咖啡。
褐色的污渍在地板上迅速蔓延。
他没管。
他死死盯着那个不断叫嚣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王扒皮”。
投资人王总。
也是他的催命符。
他颤抖着手，划开了接听键。
“喂，王总……”
“陈默！钱呢？！我他妈问你钱呢！”电话那头的咆哮声震得陈默耳膜生疼，“今天是最后期限！最后一天！听懂了吗？！”
陈默握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王总，再……再给我一点时间，游戏……游戏就快……”
“快你妈个头！”王总粗暴地打断他，“我投了多少钱了？两年了！你给我看了个什么玩意儿？一堆破烂代码！一个连内裤都买不起的美术！还有你这个只会画大饼的废物！”
“市场不景气……”陈默试图辩解，声音干涩。
“放屁！是你自己没本事！看看人家大厂！看看人家流水！你呢？你连服务器费用都快交不起了吧？！”
“我……”
“我不想听废话！今天下午六点前！五百万！一分不能少！不然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吧！老子要告到你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王总！五百万我怎么可能……”
“那是你的事！我管你去死！废物！”
【嘟…嘟…嘟…】
忙音传来。
手机从陈默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完了。
彻底完了。
他瘫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办公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曾经怀揣着游戏梦想，拉着几个兄弟，租了这个鸽子笼一样的办公室，没日没夜地爆肝。
结果呢？
市场残酷，竞争激烈。
他的独立游戏项目，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投资人的耐心耗尽了。
团队也散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个空壳公司，还有一屁股的债务。
五百万。
把他卖了都凑不齐。
破产清算，背负巨额债务，甚至可能……真的要去坐牢？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缓慢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钝痛。
“操……”
一声低骂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不甘。
就在这时。
【叮！】
一个清脆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陈默一个激灵。
谁？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还有桌面上那一摊正在变干的咖啡渍。
幻听了？
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超维游戏系统绑定中…】
【10%…30%…70%…100%…】
【绑定成功！】
【欢迎您，游戏制作人陈默。】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同时，一个半透明的蓝色虚拟屏幕，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几行文字。
陈默使劲眨了眨眼。
屏幕还在。
他伸手去摸。
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屏幕。
“……”
陈默沉默了。
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不是梦。
也不是幻觉。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加班加到出BUG了？还是老天爷看他太惨，给他开了个外挂？
【检测到宿主当前处境：极度危险（濒临破产，负债累累）】
【检测到世界状态：濒临毁灭】
屏幕上的文字刷新。
陈默看着第二行字，愣住了。
世界…濒临毁灭？
“不是，哥们儿，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陈默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那个屏幕，扯了扯嘴角，“我都要破产了，你跟我说世界要毁灭了？能不能先解决一下我的个人财务危机？”
系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屏幕上的文字再次变化。
【深渊侵蚀最终倒计时：365天00时00分00秒】
一行猩红的，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出现在屏幕最上方。
【警告：蓝星将在365天后被深渊彻底吞噬，所有生命，包括宿主在内，将被完全抹除。】
陈默盯着那个“365天”的倒计时。
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这玩意儿…看着不像假的啊。
这离谱的展开，比他做的游戏还要魔幻。
“深渊？什么东西？克苏鲁？外星人？”陈默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毁灭世界？凭什么啊？”
【信息权限不足，无法解答。】
“行，那你告诉我，我能干嘛？等死？”陈默自嘲地问。
【宿主拥有唯一生路。】
【任务【任务发布：重建《原神》】
【任务目标：收集玩家【破防值】，利用该能量构筑提瓦特大陆，抵抗深渊侵蚀。】
【任务奖励：唯一生路。】
【失败惩罚：与蓝星一同湮灭。】
屏幕上的字，每一个都像锤子，砸在陈默的眼球上。
重建…《原神》？
用玩家的…破防值？
他没看错吧？
“噗嗤。”
陈默突然笑了出来，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股子荒诞和自弃。
“原神？你让我做原神？”
他指着屏幕，像是跟一个看不见的疯子对话。
“大哥！你看清楚我的状况！我！陈默！一个马上要破产滚蛋，赔掉底裤的游戏制作人！”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我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了！服务器都快被拔线了！你让我做原神？那是什么体量的游戏？！那是米哈游！几千人的团队！几个亿的投入！我拿头去做？！”
“还有！玩家破防值？什么玩意儿？玩家骂我？玩家给我寄刀片？这玩意儿还能用来救世？你特么在逗我？！”
陈默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对着空气，对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屏幕，歇斯底里。
但那股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荒谬感，不吐不快。
【【破防值】为高维情绪能量的具现化形式。】
【玩家在体验游戏过程中产生的强烈负面情绪，如愤怒、挫败、绝望、不甘等，将被系统转化为【破防值】。】
【【破防值】是构筑并维持提瓦特大陆存在的唯一能源，也是抵抗深渊侵蚀的唯一武器。】
【宿主需要制作出能够最大程度激发玩家【破防值】的《原神》版本。】
系统冰冷的文字，没有丝毫波澜，逐条解释。
陈默看着屏幕，呼吸急促。
最大程度激发玩家破防值？
这不就是…让人氪金抽卡沉船？
刷圣遗物刷到吐血？
被深渊使徒摁在地上摩擦？
被策划的骚操作气到摔手机？
他玩过《原神》，虽然没深入，但那些玩家社区的“盛况”，他可太清楚了。
这系统…路子这么野的吗？
让玩家越痛苦，世界就越安全？
这他妈什么地狱笑话！
“所以…我的生路，就是让别人不痛快？”陈默喃喃自语，感觉三观受到了亿点点冲击。
“可我怎么做？我说了，我没钱！没人！”
【系统将提供基础技术支持与初始【破防值】启动资源。】
【后续一切，需宿主自行获取。】
屏幕上弹出一个新的进度条。
【初始资源包发放中…】
【《原神》基础框架引擎模板已载入。】
【新手启动【破防值】：100点。】
陈默看着那少得可怜的100点启动值，又看了看那猩红的365天倒计时。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百点？够干嘛的？够渲染一个史莱姆吗？
还要自己搞定后续一切？
这系统，抠得跟他妈王扒皮一样！
不对，比王扒皮还狠。
王扒皮只要钱。
这系统要他用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去拯救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而他唯一的筹码，是玩家的眼泪和怒火。
荒谬。
绝望。
但…
陈默的目光，落回了桌面上那摊干涸的咖啡渍。
还有那刺耳的手机铃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破产，负债，坐牢…
对比起来，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打工，用玩家的破防值去造一个游戏世界来救世…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起码，听上去比前者要刺激多了。
虽然同样都是地狱难度开局。
陈默缓缓坐回椅子上。
他盯着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364天23小时58分…
时间不多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