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的软剑还在滴落幽黑血珠,每一滴坠落地面便腾起一缕白烟,将青石板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沐玄风却已将褪色剑穗缠上手腕,骨节嶙峋的手指轻叩剑柄,玄色道袍下若隐若现的青冥剑暗纹骤然亮起幽蓝光芒,宛如沉睡的蛟龙苏醒。这位三十年前以破阵七绝名震江湖的玄门宗师,此刻周身萦绕着淡金色的灵力光晕,毕生修为凝成的气盾表面流转着古老符文,将扑来的邪风震得粉碎。被解开邪术的侍卫们双腿仍在不受控制地打颤,铠甲缝隙间渗出的黑汗还在往下滴落,却凭着多年训练的本能,颤抖着结成圆阵,将迦罗死死困在焦土中央。
迦罗猩红的瞳孔映着翻涌的乌云,指甲缝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扭曲符咒,每一笔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声。自寻死路!他咧嘴大笑,露出满口森白獠牙,唇角撕裂的伤口渗出黑血,竟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蝙蝠。话音未落,他指尖如毒蛇般划过虚空,九道血印在空中轰然炸开,仿佛有千钧重锤砸在众人耳膜上,锁链断裂般的轰鸣震得侍卫们七窍渗出鲜血。澄澈天空瞬间被墨色吞噬,云层中翻涌着巨大的骷髅头虚影,漆黑闪电如狰狞的巨爪劈落,所到之处,焦黑沟壑中涌出浑身黏液的腐兽——那些怪物皮肉外翻,白森森的骨头间缠绕着黑色藤蔓,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鬼火,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冒着热气的腐蚀痕迹,连坚硬的石头都在它们脚下渗出粘稠黑液,如同大地正在流淌血泪。
柳瑶被邪气腐蚀的裙摆突然窜起幽蓝鬼火,火焰舔舐过的绸缎瞬间化作灰烬,露出渗着黑气的皮肤。她正要挥剑扑灭火苗,沐玄风枯瘦的手掌已贴上她后心,掌心滚烫的玄门印记烙进脊椎,烫得她浑身发麻。九幽噬魂阵借幽冥之力,阵眼藏在......沐玄风的声音突然被地底传来的尖啸撕成碎片,大地剧烈震颤,无数惨白手臂破土而出,腐烂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森森白骨,指尖滴落的尸水在地面腐蚀出深坑。
小心!沐玄风暴喝一声,青冥剑虚影裹挟着风雷之势划破虚空。剑穗甩出的银芒如银河倾泻,每一道剑气都精准斩在鬼手关节处,腐肉飞溅间,断裂的手臂化作黑烟消散。柳瑶趁机甩出软剑缠住最近的侍卫腰间,手腕翻转借力腾空而起,落在狂奔的马背上。她扯动缰绳调转方向时,瞥见迦罗站在尸山血海中央放声狂笑,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布满倒刺的舌头。
腐兽群追着马蹄声扑来,这些皮肉外翻的怪物突然张开胸腔,喷出带着腐臭的墨绿色毒雾。毒雾所过之处,树木瞬间枯萎碳化,青石地面滋滋作响地凹陷下去。柳瑶狠夹马腹,耳边传来身后侍卫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硬生生截断,紧接着是骨骼碎裂的脆响。她不敢回头,只觉后背寒毛倒竖,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毒雾盯着她的后颈。
当他们跌跌撞撞赶到宝库时,一道暗紫色结界如活物般吞吐雾气,表面流转的纹路与迦罗先前凝成的血印分毫不差,甚至能看见暗红符文在雾气中缓缓游动。沐玄风上前一步,布满老茧的手掌刚触及结界边缘,整只手瞬间泛起青紫。他猛地缩回手,银眉拧成死结:锁魂咒......此阵以施术者精血为引,将宝库化作囚笼。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落在地,竟凝结成半片漆黑鳞片。柳瑶凑近时,一股熟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正是迦罗邪术特有的味道。沐玄风用染血的指尖划过鳞片,沙哑道:方才气盾相撞时,我以掠影夺息术截取了他三滴精血。说着将鳞片嵌入结界,暗紫色雾气顿时沸腾起来,露出蛛网般的裂痕。
随着沐玄风将灵力注入鳞片,暗紫色结界如煮沸的毒水般剧烈翻涌,蛛网般的裂痕以鳞片为中心迅速蔓延。柳瑶正要冲进裂隙,忽见沐玄风周身灵力突然紊乱,青冥剑发出悲鸣般的嗡鸣。一道染血的指尖穿透老者后背,腥臭的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老东西,你的破阵七绝该进棺材了!迦罗腐臭的气息喷在沐玄风后颈,染血的指尖还在滴落黏液。他另一只手粗暴扯开老者的道袍,三道爪形旧疤如蜈蚣般盘踞在脊背,暗红的疤痕组织至今仍在微微抽搐。当年在云雾山,你逃得了一时......话音未落,迦罗猛地旋动手腕,空气中骤然炸开无数鳞片虚影,每片都带着锯齿状的倒钩,深深嵌入沐玄风的皮肉,将他整个人钉在结界之上。
柳瑶的软剑刚出鞘,便被迦罗甩出的黑雾包裹。那黑雾中传来尖锐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剑身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当啷一声坠落在地。她踉跄着后退,眼睁睁看着沐玄风缓缓转头,老者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浮起释然的笑,嘴角溢出的血珠顺着青冥剑剑柄蜿蜒而下,在玄鸟图腾的纹路间流淌。
随着鲜血渗入,剑柄处的半行小字突然迸发金光:玄鸟衔珠,破妄见真。光芒映亮柳瑶惊愕的瞳孔,也照亮了迦罗骤然阴沉的脸。原来是你......迦罗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
记住......沐玄风的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响,染血的指尖在地面艰难划动。每一道拖曳的血痕都亮起微弱金光,拼凑出半个残缺的玄鸟图腾。迦罗不耐烦地一脚踹在老者胸口,将他甩向柳瑶。就在两人错身的瞬间,青冥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挣脱结界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柳瑶掌心。
刹那间,柳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一柄重锤在颅骨内敲击。尘封的记忆如决堤的潮水汹涌而来,她踉跄着扶住墙壁,幼年时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回——祖父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展开泛黄古卷,烛火下,玄鸟衔珠的图腾在阴影中忽明忽暗。而此刻,青冥剑上的文字与记忆中的残页严丝合缝,更令她瞳孔骤缩的是,画卷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玄门印记,竟与沐玄风道袍内衬的暗纹如出一辙。
“原来他早就......”柳瑶的呢喃被一声巨响打断。地面的血图腾突然迸发刺目金光,光芒中浮现出无数古老符文,如锁链般缠绕着结界。裂痕如活物般疯狂生长,所过之处,暗紫色雾气发出凄厉的尖啸。迦罗惊恐地后退,却被从地底钻出的暗紫色锁链缠住脚踝,锁链表面布满倒刺,深深扎进他的皮肉,黑色血液顺着锁链纹路逆流而上。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迦罗的嘶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疯狂挥舞手臂,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符咒,却被金光瞬间灼成灰烬。结界崩塌的轰鸣如天雷贯耳,石块如雨点般坠落,柳瑶在纷飞的碎石中看见沐玄风的身影正在金光中逐渐变得透明。老者的嘴角仍挂着那抹释然的笑,最后的唇语在气流中破碎:“去...青铜匣...”
柳瑶奋力扑向即将消散的沐玄风,却只抓住一缕带着药香的道袍残片。青冥剑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剑身光芒大盛,将周围的黑暗撕开一道裂缝。迦罗的身影在崩塌的结界中逐渐模糊,他最后的惨叫被卷入漩涡般的黑雾,而柳瑶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玄鸟清越的鸣叫,指引着她望向秘库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青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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