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接手子公司已经一个月了，虽然张氏珠宝的订单暂时缓解了危机，但公司的资金缺口仍然像无底洞一般吞噬着她所有的努力。
“林总，银行又来电话了。“王叔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凝重，“他们说如果下周再还不上第一笔贷款，就要启动法律程序。“
林沐晴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让财务部把最近的订单收益整理出来，我再去和银行谈谈。“
王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离开了。林沐晴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熙攘的街道。她抵押了母亲留下的所有珠宝，甚至卖掉了自己的公寓，搬进了公司附近的小出租屋。但这些钱对于公司的债务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苏媛“。林沐晴按下接听键。
“生日快乐！“苏媛欢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虽然明天才是正日子，但我明天有手术排班，所以今晚必须请你吃饭！七点，老地方？“
林沐晴愣了一下。她完全忘了自己的生日。往年这个时候，父亲会举办盛大的晚宴，全城名流齐聚。今年...她苦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公司还有很多事...“
“少来！“苏媛打断她，“你都工作狂一个月了。今晚必须休息，不然我就去你公司绑架你！“
挂断电话，林沐晴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也许苏媛是对的，她确实需要暂时逃离这些数字和报表。
傍晚，林沐晴提前离开了办公室。她换下职业套装，选了一条简单的藏青色连衣裙，将长发松散地挽起。镜中的自己比一个月前瘦了一圈，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但眼神比婚礼前坚定多了。
“林总，有您的快递。“秘书敲门进来，递过一个精致的包裹。
林沐晴疑惑地接过。包裹上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她的名字和地址。她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皮质封面的旧书——《商业的艺术》，1920年初版，全球限量 500本。
她的呼吸一滞。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收藏品，一本关于上世纪商业巨擘经营哲学的绝版书。大学时她曾在论文中提到过，但市面上几乎找不到完好的初版本。
翻开扉页，一张卡片滑落出来：「生日快乐。Q」
字迹刚劲有力，毫无疑问是祁远的手笔。林沐晴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胸口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怎么会注意到今天是她的生日？又怎么知道她一直在找这本书？
手机再次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书收到了吗？我偶然在伦敦一家古董书店找到的，想起你曾经提过。——Q」
林沐晴盯着屏幕，不知该如何回复。自从上次办公室冲突后，他们再没见过面，但祁远通过中间人促成了几笔对她公司有利的交易。她应该感谢他，又怕这会让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更加复杂。
最终，她只回了一个简单的「谢谢」，然后将书小心地放进抽屉里。
苏媛选的“老地方“是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装修朴素但菜品地道。林沐晴刚走进门，就被苏媛一把抱住。
“生日快乐！“苏媛拉着她坐下，“天啊，你瘦了好多！“
“工作忙。“林沐晴笑笑，环顾四周，“就我们两个？“
“不然呢？“苏媛翻了个白眼，“难道你还想请林小诺？“
林沐晴摇头：“只是...以前生日总是大操大办，突然这么安静，有点不习惯。“
“安静才好。“苏媛给她倒了杯红酒，“说真的，你这一个月怎么样？公司有起色吗？“
林沐晴抿了一口酒，将公司的情况简要说了。提到祁远暗中帮忙时，苏媛挑了挑眉。
“所以，前未婚夫还在关心你？“苏媛意味深长地问，“那他和你妹妹的婚事...“
“下个月。“林沐晴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请柬已经发了。“
“你收到了？“
“嗯。“林沐晴低头切着牛排，“我打算送份礼物，人就不去了。“
苏媛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问：“你还爱他吗？“
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林沐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和祁远本来就是商业联姻，谈不上爱不爱的。“
“少来。“苏媛嗤笑，“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每次撒谎都会摸耳垂。“
林沐晴下意识地放下正摸着耳垂的手，无奈地笑了：“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有过好感。他聪明、有能力，而且...“她顿了顿，“不像其他富二代那么浮夸。“
“那现在呢？“
“现在？“林沐晴望向窗外的夜色，“现在我只想救活我的公司，其他的...不重要了。“
晚餐后，苏媛坚持送林沐晴回家。当车停在出租屋楼下时，林沐晴惊讶地发现楼道口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祁远。
他穿着休闲的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看到林沐晴下车，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似乎在犹豫是否该上前。
“哇哦。“苏媛吹了个口哨，“看来生日惊喜不止我一个。需要我消失吗？“
林沐晴心跳加速：“不用，我...“
她话还没说完，苏媛已经踩下油门：“玩得开心！明天给我打电话！“
车绝尘而去，留下林沐晴站在原地，与祁远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林沐晴最终先开口。
祁远走近几步：“我让人...留意你的安全。“见她皱眉，他迅速补充，“只是担心林小诺会找你麻烦。“
“谢谢关心，但我能照顾好自己。“林沐晴语气生硬，“有什么事吗？“
祁远递过文件袋：“生日快乐。第二份礼物。“
林沐晴没有接：“书已经很贵重了，我不能...“
“不是礼物。“祁远摇头，“是投资方案。我以个人名义联系了几家投资机构，他们都对你的公司转型计划很感兴趣。这里面是合作意向书。“
林沐晴震惊地接过文件袋，粗略翻看后更加惊讶：“这些条件...太优厚了。他们甚至不要求控股？“
“优秀的企业值得投资。“祁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赏，“我看过你的改革方案，很有前瞻性。“
夜风吹乱林沐晴的碎发，她下意识地将其别到耳后。祁远的眼神追随着她的动作，那目光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热。
“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
祁远沉默片刻：“一部分是愧疚。一部分...“他直视她的眼睛，“是我欣赏你。“
不是“喜欢“，更不是“爱“，而是“欣赏“。这个词恰到好处地不会越界，却又包含了更多可能性。
林沐晴垂下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谢谢。“她最终说道，“但我不确定该不该接受。毕竟你现在和林小诺...“
“我和林小诺的婚约是场闹剧。“祁远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正在收集证据，很快就能证明那晚我被下药了。“
林沐晴猛地抬头：“你找到新证据了？“
“还不够确凿。“祁远摇头，“但我有线索。酒吧的一个调酒师记得林小诺往我的酒里加了什么。“
“那为什么不直接取消婚约？“
“家族压力。“祁远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祁氏和林氏的合作项目太多，突然取消婚约会引发连锁反应。我需要确凿证据，一举翻盘。“
林沐晴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这场混乱，但心底有个声音却在为祁远的坚持而微微颤动。
“上楼说吧。“她最终说道，“外面有点冷。“
祁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公寓很小，但整洁温馨。祁远环顾四周，目光在书架上停留——那里已经摆上了他送的那本书。
“茶还是咖啡？“林沐晴问。
“茶就好。“
她泡茶的时候，能感觉到祁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她手心微微出汗。
“关于投资，“祁远接过茶杯，“你可以完全独立决策，我不会干涉。只是作为...朋友的一点帮助。“
林沐晴抿了一口茶：“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祁远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最后一样。“
林沐晴没有接：“祁远，这太...“
“不是珠宝。“祁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古董钥匙，“我家族在瑞士有个保险箱，里面收藏了一批稀有宝石。如果你需要原材料，可以随时取用。“
林沐晴震惊地看着他：“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不是赠送，是合作。“祁远将钥匙放在茶几上，“你的设计加上我的原料，我们可以创造双赢。“
他们聊到深夜，话题从商业计划扩展到行业趋势，甚至文学和艺术。林沐晴惊讶地发现，她和祁远有如此多的共同语言——这是他们订婚期间都未曾发现的。
当祁远终于起身告辞时，已是凌晨一点。林沐晴送他到门口，两人突然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林沐晴轻声说。
祁远看着她，眼神深邃：“生日快乐，沐晴。“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没有姓氏，没有客套。那个瞬间，林沐晴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
门关上后，她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茶几上的钥匙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提醒着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与此同时，祁远的车里，他的手机亮了起来。一条来自私家侦探的短信：「您猜得没错，有人跟踪您。是林二小姐雇的人。」
祁远冷笑一声，回复道：「让她跟。正好需要她自露马脚。」
而在林家别墅，林小诺正对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屏幕上是一组照片——祁远站在林沐晴的公寓楼下，手里拿着文件袋；祁远进入公寓；祁远直到深夜才离开...
“贱人！“林小诺猛地合上电脑，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财经日报》吗？我有一个关于林氏大小姐的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