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像贪婪的鬼火，舔舐着沈墨的脸，也照亮了崔无咎眼中的得意。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沈墨被死死压在地上，膝盖硌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一股刺痛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他死死攥着那半块玉佩，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王阿婆的临终遗言在他脑海中回荡，如同魔咒一般挥之不去：“保住它，也许能救你一命……”
被关进阴冷潮湿的大牢，沈墨这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这半块玉佩。
触感冰凉，入手沉甸甸的，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上面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尾断裂，缺失的部分如同他残破的人生。
“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命运的齿轮转动。
沈墨从怀里掏出另一半玉佩——那是他妻子留下的遗物。
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一条完整的龙跃然眼前，龙腹处赫然刻着两个小字：青梧永昌。
青梧……永昌……
沈墨浑身一震，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
永昌三年，正是大魏当今圣上登基的年号，而青梧……他猛地想起新婚之夜，妻子温柔地抚摸着这块玉佩，轻声细语：“这可是先帝赐给御医的信物……”
御医！先帝！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沈墨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越来越深，越来越无力反抗。
“沈大人，你真以为崔无咎是第一个想当皇帝的？”
一个癫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沈墨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人站在牢门口，手里拿着半块沾着泥土的烧饼，正对着他诡异地笑着。
是萧寒，那个装疯卖傻的前朝遗孤。
还没等沈墨反应过来，萧寒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出了牢房。
“跟我来！”他低吼一声，拉着沈墨在昏暗的走廊里狂奔。
“你要带我去哪儿？”沈墨被拖得踉踉跄跄，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带你去看看真相！”萧寒猛地停下脚步，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沈墨这才发现自己被带进了官府的库房。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堆积如山的官服。
萧寒猛地掀开官服，下面竟然是一箱箱的毒药！
“崔无咎在给所有反对派下毒！”萧寒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疯狂的兴奋。
他突然捂住沈墨的眼睛，“别看那尸体！”
沈墨本能地挣扎了一下，透过指缝，他瞥见一具尸体倒在地上，脖颈处赫然有诡异的紫斑……
“假的！他早被替换了！”
陆远的声音在库房门口响起。
沈墨猛地甩开萧寒的手，只见陆远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而萧寒正用匕首挑开那具尸体的喉管。
青紫色的纹路在银针下蔓延开来。
沈墨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那具尸体的左手。
无名指上光滑一片——那里本该有道被毒蛇咬过的疤痕！
这根本就不是崔无咎！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敲打着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苏青梧的影子在雨幕中浮现，脖颈处的紫斑已蔓延至耳后。
她将一本染血的验尸簿塞进沈墨手中，声音嘶哑：“最后一名死者，是崔无咎的亲生儿子。”
沈墨颤抖着翻开验尸簿，死者胃部残留的毒药配方旁，赫然画着萧寒的癫狂涂鸦……
“沈墨，你猜，下一场雨，会是谁的血……”萧寒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雨夜中回荡。
他将一把冰冷的匕首塞进沈墨手中……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沈墨脸上，冰冷刺骨。
他握着那把匕首，刀柄上的“前朝御医”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掌心。
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寒将他猛地按在墙上，粗糙的墙面蹭得他后背生疼。
雨水顺着墙壁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衫，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令人作呕。
萧寒的气息喷在他耳边，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疯狂。
“想知道苏青梧为什么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冰冷的刀刃抵住沈墨的喉咙，锋利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因为三年前的崔无咎，根本不是真崔无咎。”萧寒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沈墨耳边炸响。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只有雨声，和萧寒癫狂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库房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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