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杨天眼角余光瞥见技术区门口，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看到他们望过去，又慌忙缩了回去。
是刚入职不久的助理工程师赵钱。
“哼，看来有些人心已经散了。”
王德海也注意到了，冷哼一声。
杨天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
“这个方案太冒险了，天哥！”
王德海深吸一口气，做着最后的挣扎，“万一失败，我们连最后这点资源都……”
“不冒险，四十八小时后我们一样一无所有！”
杨天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现在，立刻！马上！调动所有能用的资源，全力攻关！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初步的模拟验证结果！”
他的目光扫过王德海，扫过刘明，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意志。
王德海看着杨天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光芒，感受着那股近乎偏执的自信，最终颓然地垮下了肩膀，却又缓缓挺直了腰杆。
“……好！”
他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疯最后一次！小刘，动手！”
“是！”
刘明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转身冲向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旧服务器。
办公室角落里，残存的几个员工面面相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茫然不知所措。
只有杨天站在白板前，看着上面那潦草却充满力量的图符，眼神坚定。
这，仅仅是开始。
必须成功！
……
时间，在星辰科技仅存的技术区内，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琥珀。
空气中弥漫着焊锡的焦糊味、速溶咖啡的苦涩，以及老旧服务器风扇徒劳的嗡鸣。
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
王德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滚动的调试数据，花白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他手指颤抖着敲击键盘，嘴里喃喃自语：“不对，时序还是有偏差……那个‘欺骗性握手’窗口太窄了……”
旁边的刘明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他正竭力优化着那台老旧服务器的负载均衡，试图从那可怜的算力中再压榨出一点性能。服务器机箱烫得惊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杨总，”刘明忍不住抬头，声音嘶哑，“这台服务器……快到极限了。模拟‘神盾’协议的复杂环境，运算量太大了！”
杨天站在他们身后，神情异常平静，仿佛外界的焦灼与他无关。
他目光深邃，似乎能穿透屏幕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直抵问题的核心。
“老王，”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状态机B的校验算法，放弃标准库函数，手动写一个位运算替代。”
王德海猛地抬头，满脸愕然：“手动写？那太复杂了，而且容易出错！标准库虽然效率低点，但稳定……”
“‘神盾’的冗余回路，就藏在标准库函数处理特定溢出时的微小延迟里。”杨天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需要极致的速度和精准，用位运算，绕开它。”
“这……”王德海张口结舌，这种思路简直是天方夜谭，完全颠覆了他几十年的工程经验。
“还有，”杨天转向刘明，“把‘风信子’芯片阵列的并行调度算法改一下，引入随机退火机制，增加跳出局部最优解的概率。”
“随机退火？用在这种低端芯片上？”刘明也懵了，“这……这不符合设计规范啊杨总！而且会增加系统的不稳定性！”
“按我说的做。”杨天没有过多解释，眼神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
“疯了……老板一定是压力太大疯了……”王德海内心哀叹，却鬼使神差地开始按照杨天的指令修改代码。
“我的天，这种算法……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刘明一边飞快地敲击键盘，一边心头狂跳，杨天提出的修改方案，每一处都看似离经叛道，却又隐隐指向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逻辑。
怀疑，震惊，然后是……
一丝难以置信的狂热！
王德海和刘明，在杨天一次次匪夷所思却又直指要害的指令下，机械地执行着。
每一次难题的解决，每一次看似不可能的绕过，都让他们对杨天的信心增加一分，也让那虚无缥缈的希望，变得凝实一分。
“嘀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是银行！
王德海手一抖，差点敲错代码。
杨天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说：“挂掉。”
刘明咽了口唾沫，伸手按掉了电话。
办公室角落里，一台连接着外网的电脑屏幕上，弹窗新闻跳出——“鹰酱国商务部宣布，将对大夏国追加新一轮技术出口管制……”
压力，如同实质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距离银行的最后通牒，只剩下不到十个小时。
服务器的嘶吼越发凄厉，仿佛下一秒就要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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