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哥,别管了。饿死的乞丐多了去了,每日拉出城外的有多少。”
二憨提醒着,他说的没错。
云千川并不想管闲事,他只是有些奇怪。这个乞丐,似乎有些面熟。
他俯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对方。
乞丐的眼神里透漏出恐惧,不住的后退着。
“赵员外。”云千川开口。
对方浑身大震,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咬牙切齿起来:“还我女儿,我要杀了赵员外,杀了他!”
云千川认出了对方,就是那个在衙门外喊冤,被衙役乱棍打出来的老人。
“赵员外是谁,与你有何冤仇。”
“你、你又是谁。”老人恢复了一丝理智。
“我在衙门外看到你喊冤,你是铁匠?”
“干你何事,你们都是一伙的。”老人的眼里,露出凶光。
“你会炼铁么,会,我就可以替你报仇。”
一说起报仇,老人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浑身一震,对着云千川‘咚咚咚’的磕着头。
“恩人,只要帮我杀了赵员外,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你先起来,这不是说话的地。”
街角凉亭,三人相对而坐。
“老汉姓王,贱名一个‘炉’字。蓟县匠户,世代打铁为生。半年前,东城的赵员外来到我王记铁匠铺,说是打造一柄宝剑,送给宣州边军营的堂兄,他堂兄刚升任了千户。”
这个叫王炉的老人侃侃而谈,一把鼻涕一把泪:“加上赵员外给的赏钱又多,小人自不敢怠慢,昼夜打造。待得宝剑铸成,小人也是糊涂。”
说着,王炉“啪啪”的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继续哭道:“那日铺子繁忙,我便着小女去赵员外府上,告知宝剑铸成,可着人来取。谁知,那赵员外酒后乱性,见我姑娘颇有姿色,竟在府上将小女给玷污了。”
说到这里,王炉哭泣不止。
二憨在一旁沉默着,云千川也没说话。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青竹帮在城外拍花子,似乎与那赵员外没什么区别。
王炉擦了擦眼泪:“那畜生糟蹋了我女儿,我女儿想不开跳井自杀了。我便卖了铺子,在衙门上下打点想告那赵员外。谁知,乔知县颠倒黑白,说是我女儿主动勾引赵员外,毁了的是他赵员外的名声。既然蓟县伸不了冤,我便到宣州府,宣州府无人做主,我就去京城告御状。”
云千川叹了口气,王炉到现在,还在幻想着公平。
“宣州府的知府,和乔知县是一伙的,就算是你告到了京城,也是一样的结果。”二憨突然开口。
这一点上,二憨比王炉还要清醒。
与其说是清醒,倒不如说是王炉在自欺欺人,他骗着自己去相信公平。
“我帮你杀了赵员外,你跟我走。”
云千川的一番话,把二憨都吓了一跳:“千川哥,你疯了。”
王炉‘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英雄若能帮我手刃仇人,我王炉这条命都是你的。”
“好,你带我去赵员外家。”
夜黑风高杀人夜,王炉带着二人,悄悄的摸到了城东。
西城是青竹帮的地盘,东城是风雷堂的地盘。在这里,三人都格外小心。
“千川哥,当心风雷堂的探子,咱们小心些。”二憨叮嘱。
云千川点点头:“放心吧,没有人发现咱们。王炉,你确定是这一家么。”
三人来到一处高门大宅,在一处灌木丛中隐藏了起来。
王炉点点头:“就是这家,那赵员外的府邸。”
云千川以黑布遮面,想翻墙而入。
二憨一把拉住他:“千川哥,你可想好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事要是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为了一个乞丐,值得这样冒险么。这世界上,不平事多了去了。
云千川并不是为了路见不平,王炉是铁匠,深谙冶铁之术。对于城北炼铜,大有帮助。
可以说,王炉正是自己急需的人才。
以云千川的身手,杀个人还是手拿把掐。他这一路仔细勘察过,并无人发现他们的影踪。
“二憨,你们小心躲在此地别动,我去去就来。”
言毕,云千川单手抓着墙头,轻盈的翻了过去。
落地之时,竟没发出响声。这让二憨一惊,在蓟县城外他曾见识过云千川出手,还以为那只是巧合。
现在看来,千川哥的身手着实了得。
赵员外的宅子着实很大,云千川一间间的摸了过去。
三进的宅子,他摸到了一处厢房。
里面插着门栓,云千川拔出短刀,小心的挑开门缝。
门栓挑开的瞬间,云千川推开房门,还没等门栓落地,他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
卧榻上躺着一个妇人,云千川皱皱眉头,过去一把捂住了妇人的嘴巴。
妇人惊恐的醒了过来,云千川的短刀抵住对方的脖子。
“别动,否则我杀了你!”
对方果然不敢再动,云千川渐渐松开了手。
“好汉饶命,老娘我多年没有这个调调了。我绝不反抗,我都听你的。”
云千川气急,这老妇还当自己是采花大盗了。
“赵员外在何处,说。”
老妇吃了一吓,指着东边厢房:“老爷今晚在骚狐狸那里过夜。”
问明方向,云千川拍晕了那老妇,循着东厢房去了。
东厢房居然没上门栓,云千川轻易的走了进去。
黑暗中,借着夜色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模样,女的年方不过二十。
按照王炉的描述,这中年男人右手拇指带着一个玉扳指,左边眉毛一颗痣。
云千川的出手迅疾,先是拍晕了那妇人,然后捏着男人脖子,将他叫醒。
“好汉,饶命啊,我有钱。”
“你叫什么,说!”
“鄙人赵文简,想与好汉并无冤仇。”
“王记铁匠铺王炉的女儿,是你逼死的吧。”
赵文简吓得一个哆嗦,似乎知道了大事不妙:“不不不,误、误会,是、是那小娘子主动勾引的我。”
“你下去,跟阎王爷说去吧。”云千川手起刀落。
半柱香过去了,里面毫无动静。二憨和王炉在外面等的心焦,二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个血淋淋的布袋,从院子里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