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望着少女跌跌撞撞消失在廊角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扬起微小的弧度。蒸腾的水汽在她途经的灯笼四周晕出光斑，远处传来木屐急促敲打地板的脆响，混着几声被惊动的檐角铜铃叮当，倒像是段荒腔走板的三味线前奏。
与此同时，蹿进房内的自来也正以夸张姿势匍匐在榻榻米上，方才披散的银发被他自己胡乱扎成冲天辫，浴衣领口松垮得露出半边肩膀。
他十指深深抠进草席缝隙，鼻翼翕动着追踪空气中残留的栀子发油味，嘴里发出可疑的“嘿嘿”笑声：“你看到没有！那腰臀摆动的弧线啊——”他突然鲤鱼打挺坐直身子，双手在空中比划出波浪轨迹，“比铁之国锻刀匠淬火时的刃纹曲线还要精妙三分！难道之前那两个浪人说的尤物就是我们的小茉莉吗？”
牧野抬脚将滚到手边的竹枕踹向喋喋不休的同伴，却被对方顺势接住垫在腰后。自来也此刻整张脸涨得通红，活像生吞了十斤辣椒，手指飞快结出牧野从未见过的复杂印式：“这时候就该用我新研发的望远镜之术...天地无极，万里追...嗷！”
未等结印完成，牧野抄起案几上的漆器果盘砸了过去。描金松纹的梨木底盘擦着自来也耳畔飞过，在纸门上撞出个边缘焦黑的窟窿——方才浸泡温泉时积蓄的水蒸气，竟被果盘附着的查克拉灼成了白烟。
“你要发疯去院子里对着石头练！”牧野扯过绣着仙鹤纹的棉帕盖住脸，闷声倒在叠敷上。身下苇席还残留着前批客人留下的淡淡硫磺味，混着墙角线香焚烧后的沉香尾调，让他后知后觉感受到肌肉的酸胀。
温泉蒸汽在梁柱间织出半透明的纱幕，远处隐约飘来其他客人的笑闹声，像隔着一层温热的蛋壳。
纸门破洞漏进的风拂动他额前碎发，牧野盯着天花板上随水波晃动的光斑。
那些游弋的金色碎片让他想起妙木山的芦苇荡，月光也是这般在浪尖上碎成星子。当自来也窸窸窣窣摸向院墙的动静逐渐远去后，他终于放任意识沉入黑暗，任由温泉的热度从草席缝隙渗入四肢百骸。
而此刻，在吉源屋顶层。
水晶吊灯将鎏金梁柱照得煌煌如昼，檀木赌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映着晃动的灯影，空气里浮动着熏香、酒气与汗液混合的躁动。
骰盅摇晃的咔啦声与纸牌摔落的脆响此起彼伏，直到某个瞬间——所有声响突然被无形的刀刃切断。
人潮如劈开的海水般向两侧退去，露出铺着猩红波斯绒毯的走道。
镶银边的骨牌从某张桌沿滑落，叮叮当当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女人们攥紧了羽毛折扇，男人们喉结滚动着咽下惊呼，无数道目光追着那些从楼梯口蔓延而上的湿脚印——那是双沾着温泉硫磺渍的鹿皮短靴。
“是她来了...”穿茜色吴服的老板娘手中烟斗忽然一斜，烟灰簌簌落在瑟瑟发抖的侍女肩头，“快把三楼藏着的鎏金骰子拿出来。”
墨绿纱衣扫过赌场门槛的瞬间，二十四盏水晶灯同时轻颤。
金色长发在暖光中流淌出蜂蜜般的光泽，每根发丝都仿佛缀着星屑，发梢卷起的弧度让墙上的浮世绘美人黯然失色。当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时，翡翠耳坠在锁骨上方轻晃，绸衣下起伏的曲线令满室女性尽失颜色。
“买定离手——”荷官颤抖的尾音突然卡在喉咙里，象牙骰盅在他掌心发出牙酸的摩擦声。整个楼层的温度似乎随着她的呼吸节节攀升，赌客们后颈渗出细汗，却无人敢抬手擦拭。
角落里传来陶器碎裂的脆响，某个醉汉打翻了青瓷酒壶。浓烈的清酒气息中，不知是谁用气声挤出那个最近不久前震颤赌场的名号：“是行走的散财姬...是肥羊啊！”
没错她就是现在木叶的小公主，未来的百豪之女，千手纲手！
金漆赌桌在摇晃的灯笼下泛着油光，纲手将沉甸甸的钱箱推上赌桌时，箱角磕出的裂痕里簌簌掉出几枚金币。
她指尖拂过垂落额前的金发，嘴角扬起一抹刀锋般的笑：“全压。”
赌场骤然寂静。
庄家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骰盅上凝结的水珠坠落在“大”字赌格里，溅起细微的涟漪。
三味线的弦音不知何时停了，唯有温泉水流过竹管的汩汩声从墙缝渗进来，像某种倒计时的节拍。
当最后一枚筹码崩塌的声响在她耳畔炸开时，纲手挺直的脊背依然如钢刃般锋利。
她拢了拢振袖上松开的蝴蝶结，踩着木屐转身的刹那，赌场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掀翻屋顶——那声浪里裹着散户们癫狂的尖叫：“终于等到散财姬的恩赐！”
门帘在纲手身后重重落下，割断满室癫狂。
纲手贴着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指尖深深抠进掌心。方才赌桌上碎裂的岂止是骰子？那箱子里装着她在雨之国淋了三天毒雨才逼债成功的佣金，在雷之国假扮艺伎套取的情报费，甚至还有上个月从猿飞老师那里顺走的金条...
“木叶第一圣手的招牌算是砸在赌桌上了......”她盯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突然被温泉街飘来的硫磺味呛出眼泪。
赌客们癫狂的欢呼声追着她踉跄的脚步，直到她一头扎进雾气最浓的“胧月汤”。
浸入温泉的瞬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前朱红的梁柱。纲手把整张脸埋进水里，气泡咕嘟咕嘟地浮上来，仿佛那些消失的钱币正从深潭底部嘲笑着上浮。
纲手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的赌运跟手气在木叶的时候，不是一直挺好的吗？跟人玩从来没有输过呀。
她甚至自己给自己册封了一个“木叶第一圣手”的称号。
她压根就没有朝着自己那忍者之神的爷爷，还有千手一族在木叶的影响力，以及自己那赌输之后会一不小心把人家给拆掉的怪力方面考虑。
还真是奇了怪了...
氤氲的温泉雾气在柏木梁柱间流转，纲手倚在青石池壁闭目养神，水面漂浮的木盘上，清酒瓶映着灯笼晕染的暖光。门外忽然响起细碎的铃铛声，少女清亮的嗓音穿透竹帘：“贵客安好，茉莉前来侍奉。”
木门滑开的吱呀声混着水汽漫入室内。
进来的便是刚刚牧野与自来也见过的三泉茉莉。
蓝发少女低垂眉眼跪坐在池边，浅葱色浴衣领口绣着折枝山茶，发间垂落的银穗随着行礼的动作轻轻摇晃。
她将盛着冰镇青梅的瓷碟轻轻放在纲手手边时，指尖不慎碰到漂浮的木盘——青梅撞上酒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对、对不起！”茉莉慌忙俯身，浴衣后领因动作微微敞开，露出后颈一小颗如月牙般的朱红色胎记，显得整个人格外可爱。
纲手支着下巴打量她通红的耳尖，突然勾起嘴角：“老板娘没告诉你吗？我点的可是伴浴服务。”
少女僵住的身子映在晃荡的水面上。她想起进门时老板娘挤眉弄眼的叮嘱：“那位客人的小费够买下整条街的和果子铺，不过是陪着泡泡温泉......”
茉莉指尖攥紧浴衣束带时，她瞥见水中客人的倒影——金发如瀑散在雪白肩头，浸湿的浴巾裹着惊心动魄的曲线，连池边红枫都仿佛在嫉妒那具身躯的美艳。
我......我明白了。茉莉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指尖解开第一枚盘扣。雾气缭绕中，纲手眯起的眼眸突然掠过寒光——她第六感让她感受了莫名的目光。
这目光似乎正色迷迷地偷窥着眼前褪去衣衫的茉莉。
不，两个目光？甚至有一道目光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此刻，茉莉的浴衣正顺着肩头滑落至臂弯，莹润的肌肤刚触及朦胧水光，纲手突然暴起的水花已如银屏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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