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彻夜未归，班主任找到我，我和她妈妈打算给她办个走读，我们专门抽出时间接送她，断绝她那些不良嗜好。姐姐强烈反对，并割/腕威胁我们。
“这是你们和妹妹的家，不是我的家！”
为了避免她做傻事，我们只得暂时屈服再寻求他法。
后来姐姐又有一次一整夜未回宿舍，这次找我的不是班主任，而是派出所。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姐姐吃烧烤时和一帮外地游客打起来了。
我和妻子赶紧去派出所领她。
事情的起因是姐姐一帮人认为邻座的外地游客朝他们吐舌头吐口水，外地游客说他只是吐骨头，一来二去，双方越吵越凶各不相让就打起来了，打的挺凶都挂彩了。
“大宝，你一个女孩，看见打架离远点，别跟他们冲动，你看你这脸上被抓的都是血印。”
她妈妈心疼的给她擦脸。
“臭婊子，下次我定要抓烂她的脸！长得苦瓜似的，还在我面前臭美。”
“你这孩子，怎么满口污言秽语。”
“就她那死逼样还想勾引男人，叉开腿也没人要......”
“你闭嘴——”
我终于怒了！开车途中我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出门前她妈妈一直叮嘱我要克制！要克制！可我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竟然说出比妓.女还放浪的话，她轻贱的语言让我心碎。
“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妹妹一样别让我们操这么多心！”
我咆哮着拍打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惊得路人纷纷侧目。
“妹妹？妹妹？我就知道你们心里只有妹妹，妹妹文静善良学习好，从不给你们惹麻烦，她是你们心里的骄傲，而我......哼，是污点！我不过是妹妹的伴生兽，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我一句话又把姐姐惹怒了。我自知失言，赶紧改口。
“大宝，你和妹妹是一样的......”
“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关心。停车！”
姐姐不顾车还在行进，强行想推开车门，她妈妈死死抓住她的手。
“大宝，你松手！危险！危险！”
“停车！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我只好被迫停车。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妈妈也跟着下了车，紧跟在她身后。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挫败。
姐姐在职业高中游荡了三年，结业后我们给她找了无数个工作，都干不长就辞了，后来我们也渐渐接受了她无所事事的日子，只要不闹事我们也懒得管她，实在是没招了。
妹妹顺利考上一所大学，毕业后回来考了个编制，我和妻子很满意，一致认为女孩子能有个安稳的工作很不错。
很快有人给妹妹介绍了体制内男朋友，两人如金童玉女搬成双入对。
也许是姐姐嫉妒妹妹有这么好的男朋友，而她自己交往的除了小混混就是小痞子。她抢妹妹的男朋友！她用诡计和妹妹男友上床，妹妹男友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和妹妹分手了。
妹妹很爱那个男生，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颓废了很长时间。
妹妹后来交往了几个男生，都被姐姐给搅黄了。她自此便不再和任何男生交往。
妹妹从未对我们有任何的抱怨，这正是我和妻子所担心的，一个人承担了太多压力，早晚会被压垮。
我们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妹妹抑郁了，有一天她走到河边，慢慢的走了下去。姐姐跟在她后面也走了下去，我和妻子看见她们一前一后往河中央走，身心俱裂！
她俩被救回来时，只活了一个！
我们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伤，妻子整日以泪洗面。
她醒来以后一直不说话，双眼无神的看天花板。
妻子天天给她梳洗喂饭。
突然有一天她开口说话。
“我是妹妹！我是妹妹！”
“小宝！”
“小宝！”
我和妻子亲切的喊她，她心花怒放。
我们都知道她是姐姐。
姐姐她变得温和又乖巧，她在极力模仿妹妹。我和她妈有时一度以为是妹妹回来了。
我和妻子也极力做着伪装和模仿，因为不管她是姐姐还是妹妹，她都是我们最爱的女儿，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孩子，必须小心翼翼保护好眼前这个孩子。
我们在弥补自己的错误。
这么多年我也意识是该解开自己心结的时候了。是我的心结害了她们。
有一天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对她说。
“妹妹，你知道爸爸小时候也有个妹妹么？”
“不知道，爸爸从来没说过，我以为你是独生子呢。”
“不，我有个妹妹。她死了。”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妹妹四岁生日的时候，我八岁，早上出门前我骗妹妹不回来给她过生日了，其实我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我早早就给她买好了生日礼物......她见我迟迟不回家便来学校找我，结果出车祸死了......”
“爸爸。”
“我躲在小区的花丛里，只等着天黑回家给妹妹送上礼物，可我却在花丛里睡着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把我惊醒，我冲出花丛，却看见了妹妹的尸体，她小小一个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哭了，她也跟着我哭。
“爸爸，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这样。”
“这是我的错！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从小就疼爱的妹妹。”
“这件事我一直没敢和父母交流，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我对妹妹撒了谎，我不敢问，我一直不敢问。”
“这使得我对‘妹妹’这两个字格外敏感，总想给与最好的。每当听见你喊‘妹妹’时我的心里都是一慌又一紧，我很怕失去她。”
“爸，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妹妹。”
姐姐有点失落。
“大宝，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应该对你和妹妹区别对待，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对你造成的心里伤害已无法弥补，我们想做更多。”
“爸爸，对不起。”姐姐突然嚎啕大哭。
“是我让妹妹去跳河。我对她说‘如果你死了，我就能得到爸爸的爱，你为什么不去死，从小到大你霸占了所有父爱。’”
”妹妹她真的去了河里，当时我心里慌了，我跟着她往前走，妹妹从小到大都让着我，她有什么错！是我害了她。”
“我也想得到你们的爱，所以我醒来就装作是妹妹的样子，学习妹妹的一言一行，有时候我真以为我就是妹妹，可我终究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妈妈在一旁泣不成声。
“不论你是姐姐还是妹妹，你都是我们的孩子。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
如今，我的亲妹妹和我的小女儿都去了，我这个罪人却好好活着，只可惜生命不能交换，我好想用我的命去换她们的命。
居士，请让我回到妹妹四岁生日那个早上，我要对妹妹说。
“妹妹，这是哥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喜欢么？哥哥下午放学一定早点回来，给你过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我想如果那天早上我就表达出自己的爱，妹妹会高兴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