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疑惑地看着沈默,但沈默已经望向自家破旧的小院,此刻在他眼中,那里不再只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是他探索这种能力的实验室。
至于与赵世豪的仇,秦小满的无情,黄芪的背叛,陌生人的救援,最终都会有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沈默得先学会如何用这双看穿一切的眼睛,救爷爷于水火之中,因为目前为止,这个世界没有谁像爷爷一样值得他去守护。
回到房间,沈默用透视眼扫描显示,自己骨折处已经出现了早期愈合的迹象,炎症反应也在消退,这恢复速度快得不科学。
沈默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又令人惊喜的事实,获得这种能力后,他再也无法用正常视角看世界了。
就像现在,他本想欣赏窗外的月光,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穿透了木板,看到外面树干的年轮。
这种视角的暴力入侵令人作呕,却又奇妙地让人上瘾。
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尝试关闭这种能力。
经过几次失败后,他发现当自己完全放松、回忆美好事物时,透视效果会减弱,比如想着爷爷小时候给他做的红烧肉,或者秦小满十六岁那年,为了庆祝自己越级读上医科大学,送给他的自制蛋包饭。
恩,他沈默就是个吃货,他的梦想是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吃遍全世界,这是他小学一年级以来的梦想。
沈默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秦小满家二层小楼的一间卧室。
那是秦小满的闺房。
透过层层院墙和门缝,他仿佛看见秦小满穿着一件他从没见过的连衣裙,亲昵地挽着西装革履的赵世豪。
赵世豪突然在秦小满脸上吻了一口,秦小满像受惊的兔子似的从赵世豪身边弹开,口红都蹭到了衣服上。
然后秦小满咯咯地笑了起来。
沈默张了张嘴,突然一阵眩晕,透视眼在这刻完全失控,秦小满的衣服在他眼里变成透明,然后是皮肤,肌肉,最后直接看到了跳动的心脏。
他发现自己能听到心跳的节奏,甚至能预测下一次搏动的准确时间。
秦小满
这个名字让沈默胃部一阵绞痛。
透视眼下,他清晰地看到胃酸分泌突然增多,黏膜上的褶皱剧烈收缩,原来心碎不只是个比喻,它真实发生在器官层面。
沈默强迫自己停止思考这些,转而检查身体状况,骨折处稳定,内脏出血停止,但脱水严重。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点突然变大,噼噼啪啪地砸在铁皮屋顶上。
伴随着雨声,沈默听到爷爷屋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声。
沈默赶紧来到爷爷房间,他发现爷爷正缩在角落里,他急忙将爷爷扶上床,看到老人的嘴唇已经泛紫,那颗衰老的心脏像台过载的发动机,每一次搏动都在颤抖。
小默,别忙活了……
爷爷抓住沈默的手:镇上的大夫早说过了,我这心脏不行了……
爷爷,你放心,我能治。
沈默打断爷爷,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沈默打来热水,毛巾擦过老人胸膛时,透视眼自动聚焦——冠状动脉的粥样斑块像藤壶般附着在血管内壁,左心室肌肉因为长期代偿变得异常肥厚,这景象让他胃部抽搐。
在工地兼职干活时,他见过类似的东西,老化的输水管内壁沉积的水垢,最终爆裂时能冲塌半面墙。
您躺着别动。
沈默从药箱翻出爷爷常吃的硝酸甘油,却在透视下发现药片已经受潮失效。
沈默咬咬牙,双手轻轻按在老人胸口,尝试用透视眼更深入地观察。
视野突然深入血管内部,像被吸入了一条暗红色隧道。
斑块表面的裂纹清晰可见,血小板正试图修补这些微小的破损。
这视角比医院最精密的血管造影还要直观,还要清晰立体,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眩晕……
唔!
沈默猛地缩回手,眼前一片血红,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滴在爷爷的睡衣上绽开朵朵红梅。
小默!
没事,我只是上火。
沈默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却看到袖口沾染的血迹里漂浮着细小的金色颗粒——在透视眼下闪闪发光,像某种金属碎屑。
爷爷剧烈咳嗽起来,沈默顾不上深究,急忙调整老人姿势。
就在他再次启动透视眼时,发现了更可怕的事,爷爷心脏后方有一片模糊的阴影,像是另一处血管畸形?
怎么可能……”
沈默喃喃自语。刚才的扫描明明没发现这个。
他强忍头痛再次检查,阴影又消失了,但当他移开视线,余光似乎又捕捉到它的存在——就像试图看清眼角的一粒浮尘。
爷爷,我去请村医。
别去了,大半夜的……”
沈默不等爷爷把话说完,已经冲出门外,冷风刮在脸上,他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爷爷得的不是普通的冠心病,透视眼漏诊了,抑或他的能力还不够。
村医老李披着外套打开门,差点被沈默的样子吓晕,满脸是血,瞳孔放大,活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
听完沈默的描述,老李边拿药箱边摇头:你爷这病拖太久了,去年县医院就说要做搭桥,他嫌贵……
沈默攥紧拳头:如果有人能直接看到血管病变,精准给药呢?
老李像看疯子一样瞪着沈默。
那要么是神仙,要么用最新款的血管内超声,一台设备上百万...
老李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城里的康泰集团在研发这种技术……”
沈默胃部一紧。
康泰集团是赵世豪的家族生意。
沈默拿了急救药赶回家,爷爷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了。
沈默不眠不休的守在床边,每隔半小时就用透视眼检查爷爷的心脏变化,到第六次时,异变突生——
视野毫无预兆地扭曲了。
爷爷的胸腔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马赛克,紧接着是尖锐的疼痛,像有人往他眼球里插了根烧红的铁丝。
啊!
沈默捂住眼睛跌坐在地。
黑暗中浮现出闪烁的光斑,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才慢慢恢复。
沈默颤抖着摸向眼角,指尖沾到的不仅是泪水,还有一丝金线般的物质,在煤油灯下闪着诡异的光。
小默?爷爷虚弱地呼唤。
没事,灰尘迷眼了……
沈默强撑着站起来,却不敢轻易使用能力,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这双眼睛若过度使用可能会杀死他。
天亮时分,沈默在院子里劈柴发泄着自己的焦虑,每一下斧头落下,都像在劈砍无形的敌人,当第八根木柴裂成两半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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