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2018年10月13日
“醒过来的概率微乎其微，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了。”
“接下来听天由命？”
“警官。你不是家属，我作为一名医生也就不去考虑情感因素了，他可能有醒过来的可能，子弹在大脑中无法取出，金属毒素对神经的损伤是完全偶发性的，就好比一台电脑，一粒微尘的增减都能引发电子的重新排列，他可能醒一秒，然后睡半个世纪，也可能醒一周，又睡一周，”医生隔着口罩说。
“行。”左仁立刻离开了。肖瑞跟医生道谢立刻跟左仁在身后。左仁则是径直冲向病房外的卡维尔：“说法呢？”
“什么？”卡维尔身旁的其他人眼看气势不对上前阻拦。
左仁没好气的说道：“案情！调查情况！”
“抱歉，无可奉告。”
“在基地的戒严期间发生这种事情，难道外面进来了什么示威者还是恐怖分子？”
卡维尔沉默片刻：“现在是非常时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已经提高了基地的安保等级，能确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至于凶手，由我们调查。”
“我们现在去哪。”
“回基地。肖博士。”
安保和两人上了车，时不时的从后视镜盯着左仁看。并不是他们的长官对这名警察有意见，很显然他们不喜欢这个警察想插手的样子。
气氛降到了冰点，左仁没好气的对肖瑞说道：“回去之后我们就集合，你们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肖瑞其实也是很后怕的，毕竟调查团死人了这种事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为什么。。”肖瑞想问问左仁些什么。但随后他又打住了，因为他看见前排的安保人员还在盯着他们。
“直说！”左仁恼怒的说道。
“你觉得凶手是基地的人？”
“那不然！”左仁特意提高了几个分贝：“酒馆里没人，近距离，整个基地都被戒严，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不是内鬼难道是外星人？”左仁轻蔑的扫了一眼前面：“一死一重伤，酒馆那么狭小的地方，一定是小口径，而且一发子弹后没有补枪，凶手可能。。。”
“你怎么知道是一发子弹！”
“偷瞄你们的资料和照片，怎么？”左仁举起双手一副要被铐起来的样子：“现在把我带走？”
左仁继续对肖瑞说道：”凶手肯定不是什么职业的，我看到一些现场照片，”说着左仁瞪了一眼他们：“乔尼和陈就是在吧台座位上中的枪，如果是你，你看见陌生人不会警觉？喂！开车的！子弹是不是小口径手枪？”
前座的两人似乎带着很强的怨气，并没有理会左仁。
“不承认也没关系。”左仁继续对肖瑞说道：“如果带着把大枪即便是熟人也会跑，但他们没有跑而是在位置上被击中，一发子弹！乔尼死了子弹却留在陈博士脑子里，如果是大口径这么小地方就算一发也得把他两的脑袋穿过对穿！所以口径不大，加上我猜测的近距离，一定是他们认识的人！”
“为什么，乔尼先生他。”肖瑞话还没说完，左仁突然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的在肖瑞耳边说道：
“这才是重点。动机，为什么。而且，我可没说过凶手是要杀谁。刚刚的猜测证明了这凶手不是专业的，很有可能是发现人倒下了就没有补枪，又或者是仓皇的想要逃跑。总之，这个事情别讨论，因为。。。”左仁指了指前面的人。
到了房间，所有人聚在一起，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好，斋藤的面容更加憔悴了，刘梦也不是很精神的模样，肖瑞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门口是一名安保人员，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间里的人。左仁有想过凶手是否是为了阻止调查，但如果凶手是内部的人，就会知道调查根本毫无进展，此时做这种事实在是多此一举。
“各位，如果现在大家都没有想要继续调查工作的意思，那就把这些电脑资料报告撤了行不？”
几人面面相觑，左仁看了一眼门口的安保。安保打开了门，其他人带着桌上繁重的东西离开了。
“也别多想了，这样，现在也没别的事困扰大家，不如我们聊聊案件可以嘛？斋藤女士，从你开始？”
“你什么意思？你审问我？”斋藤拖着沉重憔悴的身躯质问道。
“斋藤女士，我是为了你们好。”左仁指向身后的安保人员：“你没看出来嘛，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因为我们有嫌疑！”
斋藤恼怒的站起来，几步晃动险些要倒下，还好一旁的肖瑞见状扶住。“左仁！你能不能别那么咄咄逼人。”随后在斋藤耳边说道：“斋藤女士，他这么做是在帮我们。”
“帮我们？”爆出疑问的是刘梦。
“对啊！我们几个嫌疑排除，”说着的时候左仁指了指顶上的摄像头：“他们就能安心去查其他人了。”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我先来吧。”刘梦似乎不想让本就身体很差的斋藤被折磨：“那天晚上我。。。”话还没说完，左仁笑了起来，刘梦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颓样男人。
“刘博士你也想多了，刚斋藤女士已经质问过我了，我没有要审问几位。我们聊聊天。”
“聊天？聊什么？”
左仁看了看其他人：“我就当各位同意了，那就按我的规矩来，刘博士你等会就知道了，斋藤女士，？”
斋藤一脸抗拒的模样，她环顾了四周，目光停在肖瑞身上，肖瑞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能做的已经很少了，这个问题我同样也会问其他人，但我希望每个人回答的时候不要被打断，对这个事故，有什么看法。”左仁举起手并没有让斋藤说话，而是回头盯着门口站着的安保。
“这房间里连个窗户都没，除了一台电视就剩监控了。”
可能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开门出去了。紧接着左仁打开了电视，适度的调大了音量，电视里还在播报着各种新闻，关于发射基地发生枪击案的新闻早就发出来了，此刻电视里是巴美瑞伽国防大臣的新闻发布会，记者们的提问声刚好足够。
“说吧斋藤女士。”
“我给不了什么专业建议，事故报告早就出来了，整件事最关键的点是穿梭机第一次爆炸的方向，我虽然是搞物理的，但是空气动力学还有工程我并不清楚。。。至少报告上的就是偶然爆炸导致的转向。这方面刘博士和肖博士比我有发言权。”
然而斋藤看向两位的时候，却都被左仁打断了。
“继续。”
“我说完了。”
“我不太懂哈，你刚说你是搞物理的你不清楚，这里面是有什么原因嘛？”
肖瑞刚想说话，再次被左仁打断。
“我看过你的资料，但几位知道的，我不是科学家，我看不懂，你讲讲吧。”
“我是研究高能粒子的，不是应用物理相关的。我根本就搞不懂航天飞机！你到底想问什么？”斋藤疲惫的声音早就穿透了电视里的声音。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但左仁却在此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房间里回荡着亚纳共和国外交发言人的慷慨陈词，痛斥巴美瑞伽国防部长的污蔑。
“既然你不是搞这个的，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政府找到我叫我去。”
“在哪？”
“筑波大学！筑波粒子对撞机实验室！”
左仁又停顿了一会：“你为什么会来这？”
眼看斋藤要发作了，左仁连忙插话：“我没别的意思，我给你们打个样。”左仁笑了笑，肖瑞觉得这笑的太假了：“我也是领导派过来的，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会来这？”
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左仁。左仁继续说道：“腿长我脚上，真不想来我可以找个十字路口去被车撞。”左仁习惯性的拿起烟，意识到了啥，又收了起来：“我呢，家里有些事，领导能帮我解决所以我来了。至于什么事，如果你们想问，我如实相告。”
“什么事？”
斋藤和刘梦盯着脱口而出的肖瑞，肖瑞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问了。左仁则是一脸坏笑的样子：“你小子。行，临走的时候告诉你。”
电视上，主持人在不断强调乔尼博士的死亡是其他国家的恐怖袭击行为，评论员开始在直播室直言陈博士的中枪是某种阴谋论，下一秒就到了太平洋舰队的军事行动。与之不同的是，随着刚才左仁的话，房间离的气愤却放松很多。
“你可以不说那么细，但要如实说。”
斋藤看着左仁，似乎在想些什么，突然对着他伸出了手。
“她要你这个。”肖瑞指着左仁怀里的烟。
左仁一边把烟递给肖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肖瑞想把烟盒递过去，突然顿了一会，便从里面抽出一支烟，把火一起给了斋藤。斋藤熟练的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咳了起来，刘梦见状过去拍了拍斋藤的背。
“戒很久了。”斋藤说道，“我的国家在航天领域的投入和发展并不多。整个国际航天局我的同胞也只有三人，这次的事，我是被当作工具了，回报是巴美瑞伽的粒子加速中心合作。本来我还要找机会和马隆先生谈，现在可能没机会了。”斋藤面容无奈的继续说道：“我早就不指望一个扎进拯救和挣扎的漩涡中的国家，还愿意用纳税人的钱对基础物理伸出援手，尤其是在你们的眼皮底下。”
“你是为了自己的实验被勉强来，他们为什么选你？”
“还有一些个人因素吧。如果可以，我不想谈。”
左仁挠了挠头：“我多说一句，咱们这个调查团基本上算是表面工作，你要是搞不定，就干脆做做样子，不是你专业，没必要较真，估计我们还没那么快散，剩下的时间就做自己想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别把自己搞的一副狼狈模样。”左仁说完，斋藤苦着的脸看着他，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把那根本都没抽第二口的烟给掐了。
左仁没有继续问斋藤，而是转头开始和刘梦说话。
“你问吧。”
“刚你也听到了，事故看法。”
“报告里我也有提到，我就简单的说了。基地报告里提到过引发爆炸原因的可能性，在我来这里之前，喷气动力实验室就已经通过NASA把模拟数据给过我，我比对了最后传回的所有数据，只能认为是偶发性的意外。多级火箭的燃料仓不是炸药包，安全性很高。”刘梦指着天花板：“但在大气层外，宇宙有太多无法估量的因素，任何预期外的因素都有可能在这架历史上最大的航天器上引发问题。在宇宙中有数以万计存在而无法预估的外力随时可能去干涉，报告里提到了电磁辐射还是太阳风，除去客观因素只谈人为因素的话，一个线路的短路在我看来根本影响不到燃料舱或者和核反应堆，更别提独立系统和加密控制的实验用相控阵，但这个短路如果出现在恰巧不该出现的时间和位置上。”刘梦喝了口水：“仅凭推测无法得出的推论，核裂变是一串精密的链式反应，现在让我们在距离空中几万米地面上去猜测上面的一切，作为一名学者我无法无法得出结论，等残骸全部回收我们应该就可以确定些什么。目前只能把它当作是意外，我们不能为此去找一个罪人。”
肖瑞知道，她其实是在说陈博士。左仁虽然听不懂她讲的那些专业知识，但左仁意识到，这个巴美瑞伽的年轻女博士比看上去更健谈。
“慢慢说，现在回答第二个问题吧。”
“这个更简单，NASA和埃拉斯的航天部门找不到第二个空气动力学方面和材料学方面比我更专业的了。”
刘梦这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让左仁愣了一会。
“你说埃拉斯，你不是NASA的人？”
“在埃拉斯和NASA合作前我是，现在我仍然可以是。”
“我听说过马隆利用航天项目促使埃拉斯和NASA合作，直到前年促成了国际航天局的成立。”
“其实远比正式合作之前要早的时候NASA和埃拉斯已经暧昧不清。用新闻的话说就马隆早就开始骚扰NASA了。”
“骚扰过你？”
“这是开玩笑！马隆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在航天领域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别我只是说说，很早就看过他的新闻，那时他还是搞什么，好像跟你那个有点像？”左仁指着肖瑞。
“是。马隆先生材料科学方面的论文基本就是我攻读博士时的必备，芯片工业和蚀刻技术的发展也是埃拉斯知名的成就。天体力学和量子物理学方面他都有建树”肖瑞是故意跟上的，因为他看出来了左仁在干什么。
“高能物理也是。”这次插话的是斋藤：“他们的高能粒子研究项目虽然据说已经搁置，但我想他们并不拒绝合作。”
“斋藤女士您放心，我会和马隆先生沟通，相信他会感兴趣的。”刘梦说道。
“你好像跟马隆很熟？”左仁问道。
“当然，他是我的老师，这次的调查团就是他安排我来的。等下，我们是不是聊偏了？”刘梦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左仁打了个哈哈，肖瑞看见左仁那副模样，猜到他应该是问到自己想问的了。
“到我了么？”
“你？”左仁调侃似的对着肖瑞说道：“你就不用了。”
“为什么？房间里四个人，就我特殊对待？”
“没别的意思哈老弟。”左仁笑着说道：“也不怕两位女士笑，你说你一年纪轻轻的博士，你来这不是为了给自己镀镀金回头给科学院点提拔你的由头？我都不好意思说。”
四人就这么继续闲聊了下去，有人得到了些什么，也有人什么都没得到。他们聊起了那些趣事，乔尼的死亡和陈博士的重伤似乎短暂而又恰巧的离开了他们。此时电视机里正播报着巴美瑞伽北部14个州的大停电事件，异常超高频间断输电达到了惊人的6000万次左右，电路问题影响了超过2亿居民的生活和超过50兆亿的经济损失，而白宫正在指责是这是亚纳和俄罗斯的海底电缆导致的。门外的安保，听到里面的动静也不再去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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