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话间,一列车灯鱼贯开进了院子,在堤坝上排成一队,明亮的车灯照亮了整个院子,车子发动机轰隆隆地响,响彻山野,车子从堤坝上一路缓缓开来,在院子旁的空地上并列停下,原本空旷的地面上瞬时有了9辆不同类型的豪车,它们有些造型夸张前卫,有些低调奢华,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给人一看就知道很贵。
吉她、麦迪尔和小雪,甚至连周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豪华车同时出现的场面,在山城这样的山区县城,穷人多,富人也多,豪车并不少见,而且因为富人大多是暴发户,平时出入喜欢开夸张的豪车,在街上不难看到豪车来来去去的身影。但是同时有这么多豪车出现在一个地方,在山城就真是前所未见了。他们在一瞬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四个人各自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再发出声响,他们背脊笔直,大气不敢出,似乎被眼前的一种豪气着实震慑住了。
在屋子里的钱尔戴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知道他的朋友们已经到了,于是跟阿姨说了声“上菜吧”,便走了出去。
9双硕大的车灯几乎在同一时间熄灭了,眼前的强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吉她和麦迪尔的眼前留下了长久的影像,令他们感到阵阵眩晕,连同灯光一起消失的还有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当吉她和麦迪尔他们还没从刚才强光的眩晕中反应过来时,十多个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女陆续从车上下来,他们衣着光鲜、惊艳动人,即便现场灯光并没有多么明亮,他们身上依然像散发着光彩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钱尔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上前跟他们打招呼:“等你们好久了,快点来吧,我们开始啦。”
这些闪闪发光的人,在这个夜晚显得多么明亮啊,他们才是一伙的,吉她和麦迪尔站在一边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每向前迈出一步,四周的光就跟着向前移动一点儿,他们言笑晏晏、举止优雅,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似乎都牵动着无数流动的光,在指尖、在发梢、在他们微微翘起的嘴角,而这些光那么温暖、那么明媚、那么令人印象深刻。这团光没一会儿就移动到了草地上的桌子旁边,他们并排站在草地上,向吉她一行微笑致意——多么温柔。钱尔戴站在他们前面,给吉她几个人做了简单的介绍:“他们是我的朋友,刚从外地特地赶过来参加今晚的派对。”说完转头向他的朋友们说:“我就不一一给大家介绍了,一会儿你们各自再作自我介绍吧,反正大家很快就会熟悉的。大家都坐吧,现在上菜。”阿姨已经用一个小餐车把菜推了出来,吉她和小雪几个人纷纷帮忙摆放到餐桌上。
菜都上齐后,大家也都各自坐好了,吉她、麦迪尔、周科和小雪连排坐在一起,小雪被周科安排坐在靠近钱尔戴身边的位子。
吉她数了一下,这群人总共12个,5男7女,其中4个女生和2个男生看起来是单独过来的,他们在谈话中比较活跃,另外3男3女像是情侣关系,基本上都是男的在说,女的很年轻,看起来就跟小雪一样,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没怎么插嘴。这3个女生虽然也衣着光鲜、面容甚至比小雪和另外4个女生更加姣好,但是很明显没有其他9个人那么放得开,甚至,身上的光彩都是黯淡无光的。
所谓的主餐其实很简单,他们每人一份牛排,桌面上则摆满了点心和零食,整个吃饭期间钱尔戴都在侃侃而谈,一会儿说他的别墅装修,一会儿说他最近投资的项目,他的朋友们偶尔回应下,有几个也说了自己的投资项目。吉她和麦迪尔听不太懂,只在私底下聊天。周科专心地听钱尔戴说话。小雪一个人默默地吃牛排,目光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好不容易,终于吃完了晚饭,他们开始各自喝酒聊天,大家随意了很多。钱尔戴的几个朋友换了泳装,在泳池里游泳,钱尔戴叫了吉她、麦迪尔、周科和小雪以及几个伙伴围坐一起聊天,聊一会儿吉她就到一边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喝饮料。
没一会儿,麦迪尔跑了过来,说:“怎么自己在这里喝闷酒?”
“我听不懂他们聊的东西,在那儿真无聊。”吉她瞧了一眼钱尔戴说。
“我也是,我以为他们会聊一些关于吃喝玩乐的东西。”麦迪尔也瞧着钱尔戴的方向。
“实际上,他们聊的全是投资、股票以及其他各种赚钱的门路。”吉她微笑说道。
“真让人感到吃惊,看来我们对这些富家子弟存在很深的误解呢,我们以为他们只是些纨绔子弟,但是实际上,他们不仅会玩,还很会赚钱,或者,我觉得他们把赚钱当做玩的一种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乐趣吧。”麦迪尔说完扬了扬眉毛。
“可能这就是差距吧,当我们还在为温饱奔波的时候,他们做事情就全靠兴趣了,看他们搞投资就像玩游戏一样,我甚至觉得‘羡慕’这个词都太过浅薄了。”吉她再次瞧了瞧钱尔戴,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阅历丰富的“大资本家”,吉她为自己想到这个词而感到吃惊,但她确实已经无法想到其他一个更加合适的词汇了。
“他们都已经这么富有了,然而还在不停地积累资本,不断让自己更加富有。有时候不得不说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努力,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人们不是常说一句话,有些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有些人却终其一生也只有一个木汤匙或者泥汤匙,现在看来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含着金汤匙的人比后两者更加努力,相对来说,我们真是太懒了。”麦迪尔想到自己的大学时代,那时候全班同学几乎都差不多,起码当时他是这么想的,毕业时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努力面试找工作,有些人却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回家继承家业,或者家里早就安排好工作,有些人就没打算工作,一直到处旅行,去看世界。当时就觉得这个世界的运行方式可能跟自己从小被教育的有点不太一样。
“有没有觉得,他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吉她看着钱尔戴,说出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麦迪尔知道她在说什么,于是回答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实际上他一直都离我们很远,只是他有一天路过我们身边,跟我们走过了一段距离,而我们却误以为他跟我们是并排而行的。却不承想,实际上我们是在艰苦前行,而他却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跟我们并排前行的时候那么悠然自得,跟我们从来都不相同。”
钱尔戴说话间,发现了吉她和麦迪尔在看着他这边说话,于是跟几个朋友说了一声,便起身向他们这边走来。
“你们又在这里偷偷补课吗?”钱尔戴走到吉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我们在闲聊呢。”吉她说。
“我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跑来这边了,怎么?不喜欢跟我们聊天?还是说觉得我们太乏味了?”钱尔戴笑眯眯地问吉她。
“没有啦,你们说的话都很有水平呀,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平时都是聊这些东西的,有点出乎意料呢。”吉她很认真地说,她面对钱尔戴有点不知所措,说话都有点僵硬,只能尽量表现得平和一点儿,但实际表现还是过于严肃了。
“这也要看人,只是我比较喜欢聊这些,所以他们跟我聊天的时候就会自然地被我带偏了。他们有时候也会聊一些娱乐项目,例如车子、旅行或者女人,不过我对那些东西兴趣不大,他们聊那些东西的时候,反而会让我觉得乏味,可能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钱尔戴对吉她的神情有点不太习惯,他猜想可能是她对刚才他们聊天的内容不感兴趣,但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跟她解释其中的原因。
“其实也不是不感兴趣,只是听不太懂而已,你看周科和小雪听得就挺入神,看来他们听懂了。”麦迪尔说话间,三个人都把目光移向了周科和小雪,周科双眼炯炯有神,专心致志地听钱尔戴的朋友们聊天,而小雪则一个人低头喝饮料,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她刚好抬头,瞬时六目对上了二目,她向三个人微微一笑,脸微微红了。而吉她、钱尔戴和麦迪尔三人则都尴尬地笑笑,面面相觑。
他们急忙回过头继续聊天。
“小雪很漂亮啊,又年轻,看得出来,今晚老周有点想法呢。”吉她说话间斜眼瞟了一眼钱尔戴。
钱尔戴马上会意,笑嘻嘻地说:“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长得漂亮,又年轻,确实很吸引人,你们看到那边了吗?”钱尔戴转头看了看泳池边,三男三女正在泳池里玩水,那三个女生都很漂亮,穿上泳装后更显动人。钱尔戴回过头继续说:“那三个像不像小雪?”
吉她顺着钱尔戴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三对男女玩得正欢,她扬了扬头,语气含糊地说:“像又怎样?”
钱尔戴没有马上回答,抿了抿嘴唇之后才说:“其实在很久以前,我是相信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的,后来我跟这些人玩得久了,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我的那三个朋友,他们换女朋友的速度跟你换衣服的速度差不多,最多也就一季。”
“这跟小雪又有什么关系?”吉她冷冷地说。
钱尔戴已经察觉到吉她语气中的愠怒,他知道他语言中似乎表现了一些对女性不尊重的言语,但是这不能怪他,因为他只是在说一些实事而已,所以他猜测吉她只是在生他朋友的气,而不是作为讲述者的他本人。他回答道:“虽然他们跟我是朋友,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这么多年来心中其实一直只有一个人,更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女孩子。”钱尔戴说完,双眼深情地看着吉她。
吉她眼角瞟了钱尔戴一眼,仍然是冰冷地说:“算了吧,你一个王子,还是去找你的公主去。这个世界上没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