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米斯特拉斯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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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Mystras?，希腊语中称为“米斯特拉斯”或“米斯特厄斯”，是位于希腊伯罗奔尼撒大区斯巴达市以西7公里处的一座中世纪城市遗址。该遗址建造在一个高约621米的小山上，坐落于塔伊耶托斯山的山脚下。Mystras以其拜占庭建筑和丰富的历史而著称，展现了希腊历史与文化的独特魅力?
注：TheodoreIIPalaiologos是二世西奥多，不是一世西奥多。是康斯坦丁的哥哥。
TheodoreIIPalaiologos坐在迈斯特拉斯宫殿那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傍晚的阳光在石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双手搭在那张精雕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目光盯着眼前的信件。封蜡早已破裂，但里面的内容依旧让他心中不安。他已经读过好几遍了，但每次阅读都加深了他心中那股怨恨。
就在几周前，他得知了他的兄弟康斯坦丁的妻子狄奥多拉去世的消息。西奥多为他年轻的弟弟短暂地感到一阵同情——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损失是不可避免的，尽管痛苦从未减轻。但这并不是现在压在他心头的负担。
不，真正让他不安的是接下来的消息。
一位来自格拉伦扎的修道士经过米斯特拉斯，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报告——有传言说康斯坦丁被看到在订购拉丁文的《圣经》。西奥多的眉头紧锁，回想起信中的话语，那些在他脑海中燃烧的字句：天主教的《圣经》，用某种不自然的装置印刷而成——一台橙色的机器，听起来像是来自异国的某种邪恶之物。这个想法几乎荒谬得难以想象，但如果有一丝真相呢……
他的思绪被阿列克谢奥的到来打断了，他是他最信任的顾问之一。这位年迈的人静静地进来了，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一副带来令人不安的消息的样子走近西奥多。
“大人，”阿列克谢奥开口了，声音平稳但严肃，“格拉伦扎又有新消息了。”
西奥多向前倾身，脸上闪过一丝不安。“说。”
阿列克谢奥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之前收到的关于君主康斯坦丁活动的消息似乎是准确的。从修道士他们那里又出现了更多细节。他们声称他正在用某种奇怪的装置生产天主教的拉丁文《圣经》。”
西奥多的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打着。“一个装置？”
“是的，大人。他们描述它是一种巧妙的装置，类似于葡萄酒压榨机，但设计用来迅速且反复地印制整页文字。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西奥多的目光短暂地飘向窗外，那里渐弱的阳光在城市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几乎能听到远处格拉伦扎繁忙的作坊里传来的喧闹声，机械的节奏性敲击声打破了神圣的寂静。
阿列克谢奥继续说，“这台机器让他能以前所未有的数量生产书籍，绕过了抄写员的繁琐工作。”
一股寒意笼罩了西奥多。他早已怀疑康斯坦丁在玩弄危险的把戏，但这已超越了流言蜚语的范畴。“那教会呢？”他问道，声音低沉。“教会怎么说？”
“我的主啊，见过这些事情的修道士们已经说了亵渎的话。”阿列克谢奥继续说道，他的语气愈发阴沉。“用拉丁文生产这些圣书，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这动摇了我们的信仰，我们的传统。这无异于对东正教会的冒犯。”
西奥多从座位上起身，古老的木地板在他靴子下发出吱嘎声，他在房间里踱步。他那华丽的深红色长袍在冰冷的石头上摩擦，发出沙沙声，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不安。空气中弥漫着融化的蜡烛和古老羊皮纸的气味，与清晨祈祷时留下的淡淡的香烟味混合在一起。
“亵渎。”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每个音节都像鼓点一样敲打着。墙上火炬的摇曳火焰投射出舞动的影子，光线在描绘他们祖先辉煌战役的挂毯上闪烁——这与他现在所面临的险恶威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从康斯坦丁在格拉伦扎开展他的冒险事业——与那些能言善辩的外国商人纠缠不清以来，西奥多的不安就像一片乌云般笼罩着他。但这……生产天主教的《圣经》？这不仅仅是越界；这是一把匕首刺向他们传统的心脏。
他在一扇狭窄的窗户旁停下，凉爽的晚风拂过他的脸庞。下面，米斯特拉斯城在暮色中延伸，它的红瓦屋顶柔和地发光。远处修道院的钟声传来，忧郁的音调在寂静中回荡。然而，即使这宁静的景色也无法给他带来安慰。
这已经越过了底线。
“你知道我对教会联合的看法，阿列克谢奥，”西奥多突然停下来说道。“我已经表明了立场。我不会容忍任何将罗马的异端分子带入我们神圣仪式中的企图。我们是东正教徒，我们将保持东正教的传统。与他们混合就是对我们祖先牺牲的亵渎。”
“确实，我的主。”阿列克谢奥同意道，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还有更多。据僧侣们说，你的兄弟正在利用这些《圣经》来获取政治利益。消息传来，康斯坦丁一直在将这些作品分发给外国商人，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商人，以赢得他们在宫廷中的青睐。据说拉丁教会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努力。他们认为他对……对他们的统一事业表示同情。”
西奥多停止踱步，拳头紧握。“当然，”他啐道。“康斯坦丁当然会这么做。他一直试图讨好——尤其是我们的哥哥，皇帝。”
提到约翰八世，他们的大哥，就像一拳打在西奥多的胸口。他母亲耶莱娜·德拉加斯的回忆涌上心头——每当约翰走进房间时她那骄傲的目光，每当康斯坦丁说出每一个字时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她一直将他们视为伟大的继承人，将塑造帝国未来的儿子们。而西奥多呢？他只是他们身后的影子，一个尽职的统治者，被期望去支持但永远不需要领导。
“变革，”西奥多轻蔑地嘀咕道，“全是些创新与进步的空谈。我那兄长真是愚不可及。他自以为能脚踏两只船——一边是东正教的世界，另一边是异端的世界——如此行事，只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毁灭。”
阿列克谢奥犹豫片刻，才再次开口：“殿下，康斯坦丁的举动似乎不仅仅是创新那么简单。他在试图削弱您的影响力。格拉伦扎的修道士们说，他正在赢得皇帝的支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远见的人，而您……嗯，您对联合的反对，很快可能会让您看起来像是那个阻碍进步的人。”
西奥多转过身，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你以为我是傻瓜吗，阿列克谢奥？我现在看得很清楚。这不仅仅是关于书籍或《圣经》。这是关于权力。康斯坦丁试图让皇帝认为我无足轻重。他知道母亲的偏爱在何处。他知道约翰（约翰就是皇帝）是如何仰仗他的建议。他想把我描绘成那个落后的兄弟，那个紧抓着过去不放的人。”
他走向窗前，凝视着米斯特拉斯的山丘，眼神愈发坚定。“但他不会成功。”
“西奥多——”阿列克谢奥开口，但君主举手示意他停下。
“够了。我不会让康斯坦丁或其他任何人削弱我。他可能认为他的书籍和发明会赢得未来，但他忘了一件事：人民，教会，他们并不像他所相信的那样渴望变革。传统中有力量，信仰中有力量，我会利用它来阻止他。”
亚历克修斯低下头。“那我们该怎么办，殿下？”
西奥多转向阿列克谢奥，脸上露出坚定的决心。“康斯坦丁可以沉浸在母亲的宠爱中，”他平静地说，语气中透露出旧伤疤的痕迹。“他可以用他的计划和对新事物的追逐让其他人着迷。但他忘了一件事——或者说，他选择忽视了——真正的权力并不扎根于短暂的创新。它是在影响力的纽带中锻造的，是忠诚的坚定，是对我们所珍视的一切的不懈捍卫。”
西奥多的视线移到一幅褪色的挂毯上，那上面描绘着他们祖先的胜利，那些用鲜血和牺牲守护他们遗产的战士。“他试图按照自己的形象重塑世界，”他喃喃说道。一丝阴影掠过他的脸庞，那是悲伤与决心的混合。“但他低估了这个世界——以及我。”
他的目光与阿列克谢奥的眼光相遇，后者眼中燃着冰冷的火焰。“如果他坚持要走这条危险的道路，那么他就必须准备好面对后果。我已经在阴影中站得够久了，看着别人用我们的遗产下赌注。够了。”
注:历史背景天主教：起源于罗马帝国时期，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后，西部教会逐渐发展为以罗马为中心的天主教，其名称“公教”意为“全世界的、普遍的”。
东正教：东部教会则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逐渐发展为东正教，其名称“正教”意为“保有正统教义的教会”。
教义差异圣灵来源：天主教认为圣灵来自圣父和圣子，而东正教则认为圣灵只来自圣父。
炼灵观念：天主教有炼灵的教义，即人死后若未完全赎清罪孽，会先在炼灵中受苦，之后才能进入天堂；而东正教不承认炼灵的存在。
《圣经》版本：天主教的《圣经》有73卷，包括希腊文写成的经文；东正教的《圣经》只有66卷，不接受拉丁文写成的经文。
组织体系天主教：遵循以教皇为中心的教阶制度，教皇之下设有枢机主教、宗主教等职位，教皇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东正教：由多个牧首领导，没有统一的教会中心，牧首任免由皇帝决定，教会有较强的分散性。
礼仪习俗服饰与语言：天主教主教通常身着金黄色长袍，礼仪中多使用拉丁语；东正教主教则身穿银白色或黑色神袍，礼仪中使用希腊语或斯拉夫语。
手势与姿势：天主教教徒祈祷时通常用整个手掌在胸前自上而下、自左向右划十字；东正教教徒则用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头在胸前自上而下、自右向左划十字。
教堂建筑：天主教教堂多为罗马式或哥特式，内部装饰较为华丽；东正教教堂则多为拜占庭式或斯拉夫式，教堂顶端多为洋葱头圆顶，内部装饰以壁画为主。
与国家政权的关系天主教：在中世纪，天主教逐渐摆脱世俗政权的控制，教皇权威不断增强，甚至可以与西欧各国皇帝争夺权力。
东正教：与世俗政权联系紧密，具有“政教合一”的特点，牧首任免由皇帝决定，教规和教会生活也受到皇帝的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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