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立精神病院停尸间
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将高桥明的尸体照得惨白，他的喉咙敞开着，像某种怪诞的解剖标本，声带被精密割裂成锯齿状，每一道褶皱都像是被精心雕刻过。
上原麻衣的镊子轻轻拨开伤口边缘的组织，紫外线灯扫过，皮肤下浮现出一片诡异的荧光蓝点——十二个细小的针孔。
“长期催眠注射的痕迹。“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针孔间距完全一致，深度精准控制在皮下2mm，这是专业精神科医师的手法。“
服部平次凑近，皱眉：“他自己给自己注射的？“
“不。“麻衣指向针孔周围的轻微淤血，“注射时有过挣扎，针头被强行按进去的。“
工藤佑一站在一旁，独眼盯着那些针孔。
——第七案的赛马场，第八案的羊毛密室，第九案的毒蘑菇……每一个现场都出现过同样的符号。
“这不是普通的催眠。“他低声道，“是条件反射训练。“
麻衣的解剖刀划开胃部时，刀刃碰上了某种坚硬的异物。
不是骨头。
而是一簇黑色羽毛，根部粘着微型胶囊，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检测仪的读数瞬间飙升。
“声波敏感型神经毒素。“麻衣的声音绷紧，“胶囊外壳会在特定频率下溶解。比如，刚才的'鸡鸣钟声'。“
工藤拾起一根羽毛，指腹擦过羽管内侧。
荧光墨水渐渐显现：
【当钟声敲响第七下，羔羊将睁开眼睛】
——不是预言，是催眠唤醒的密令。
高桥明的办公室，弥漫着陈旧纸张和电子设备过热的焦糊味。
工藤佑一戴上手套，指尖划过键盘，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
“系统日志被清理过。“服部平次蹲在主机旁，拆开硬盘外壳，“但物理扇区还留着痕迹。“
麻衣站在档案柜前，紫外线灯扫过标签，第三排的病例册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黄渍。
那是多次被汗水浸透又晾干的痕迹，她抽出编号“B-13“的文件夹，内页却空空如也，只有封底内侧粘着一片透明薄膜。
“生物识别膜。“她将薄膜置于光谱仪下，“最近一次被触碰是在……今晚23:47。“
这个时间，高桥明应该已经死了。
数据恢复软件正在啃噬硬盘的残骸，屏幕上跳出的第一个文件就让所有人僵住。
【第十三号患者评估报告】
患者自述：
“我梦见自己站在燃烧的医院里，数着尸体。每次数到十二就会惊醒，但镜子里总映出第十三张脸。“
医师批注：
典型创伤后记忆紊乱，建议采用声波催眠疗法配合Batch K制剂。
文档末尾的签名栏被电子墨水覆盖，但像素分析显示原始签名是：【高桥明&霞山夜一】
办公桌抽屉里藏着面镀银化妆镜，镜面被人为刮花，只留下右下角一片完好的区域，正好能反射出电脑屏幕。
“他...是在防备什么？“工藤调整镜面角度，“或者说……防备某个会从背后靠近他的人。“
镜框夹层里卡着半张烧焦的照片：年轻时的霞山夜一站在手术台前，台上躺着个戴呼吸面罩的少年——左眼下有颗泪痣。
当服部撬开天花板检修口时，一场微型雪崩倾泻而下，数百张被撕碎的诊疗记录，每张碎片都用红笔画着鸡头人身的涂鸦。
拼凑出的只言片语令人毛骨悚然：
“患者声称听见鸡鸣声时，会想起B2层的通风井……“
“催眠状态下画出十二把钥匙，但实际只找到十一把……“
“注射Batch K后，患者突然用霞山医生的声音说：'轮到你了'……“
最完整的纸片上写着：
【真正的治疗，从忘记自己是医生开始】
字迹墨水的化学成分检测显示，与高桥明尸体胃里的羽毛墨水完全一致。
硬盘最终吐出一段加密音频。
解密后，扬声器里传出两种声音的对话：
声音A（高桥明）：
“今天的治疗到此为止，下次我们会继续清理B2层的记忆。“
声音B（失真处理）：
“医生，您真的不记得了吗？那天您也在通风井里……“
（金属碰撞声）
声音A（突然变成霞山夜一的腔调）：
“Batch A的实验体，从来就不是十三人。“
录音终止于一声扭曲的鸡鸣。
晨雾笼罩着精神病院后院的枯井，井口的铁栅栏上缠着几缕黑色羽毛，在冷风中微微颤动。
工藤佑一蹲在井边，指尖擦过栅栏上的锈迹，新鲜的刮痕。撬开锁链后，手电光刺入黑暗，照亮了井底那台老式金属闹钟。
闹钟的外壳被涂成了曼陀罗的暗纹，钟面玻璃碎裂，时针永远停在“7“的位置。
工藤顺着井壁攀下，靴底碾碎了几片散落的齿轮，当他拾起闹钟时，金属外壳传来不自然的重量，里面藏着东西。
“佑一！“服部平次的声音从井口传来，“鉴识课在钟楼又发现了一组指纹！“
工藤没有回应，他的手指沿着闹钟边缘摸索，指腹触到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缝隙。轻轻一撬，后盖弹开，十二枚黄铜齿轮如羽翼般展开。
而在齿轮中心，一枚被酸性液体腐蚀过的芯片，半嵌在发条装置里。
工藤用镊子小心取出，芯片表面布满蜂窝状的蚀刻纹路，像是被某种强酸反复灼烧过。
“麻衣。“他将芯片举到井口透下的微光中，“看这个。“
芯片背面，被酸蚀刻出的字迹依然清晰：【记忆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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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识课的实验台上，紫外线灯扫过十二枚齿轮，每一枚的齿尖都刻着微小的数字，组合起来是：
7-12-1-5-9-2-6-10-3-8-11-4
“这不是随机序列。“麻衣将数字输入电脑，屏幕立刻弹出霞山医院的平面图，“对应着医院十二个监控盲区的位置。“
服部突然抓起第七枚齿轮：“等等，这个的材质不一样！“
X光显示，第七齿轮内部中空，藏着一段0.3毫米的钢丝，与第七案中勒死赛马协会会长的凶器完全一致。
电子显微镜下，芯片的腐蚀纹路呈现出诡异的规律性。
“不是普通的酸。“麻衣调整焦距，“是胃液混合了某种神经毒素……有人吞下过这枚芯片，又通过呕吐排出。“
工藤的独眼微微眯起，他翻开高桥明的尸检报告，在“胃内容物“一栏停住，发现未消化的家禽羽毛及微量铜屑。
“闹钟曾被拆解过。“他声音低沉，“凶手让高桥明吞下关键零件，再用催眠指令诱发呕吐……“
话音未落，证物室的灯光突然闪烁。
断电的瞬间，芯片在黑暗中亮起血红色的荧光，投射到天花板上的图案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一柄染血的法官槌，下方写着：审判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