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旁边的爷爷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抹眼角，“囡囡，你过来。”
林檎不明所以地被爷爷拉到身边。
“孩子，”爷爷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也有些哽咽，“这是……这是你亲舅舅啊。”
舅舅？
林檎彻底呆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舅舅？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先生，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和自己或者和想象中外婆家人的相似之处，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心里却出奇的没什么波澜，只觉得荒谬。
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外婆家，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舅舅？而且……爸妈的死……
“爷爷，”林檎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秦先生的手，声音冷了下来，“您是不是搞错了？我爸妈怎么没的，您忘了吗？我可高攀不起害死我爸妈的凶手家。”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秦先生脸上的激动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和痛苦。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爷爷急了，连忙拉住她，“你听爷爷说！我也是刚知道！你舅舅都告诉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檎抿着嘴，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怀疑和抵触丝毫未减。
爷爷看了一眼秦先生，他想开口，又忍住了，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檎。
“当初你爸妈出事，”爷爷放缓了声音，带着沉痛，“是……是傅家，就是你外公那边，家里头出了内鬼！有人吃里扒外，跟外头的人勾结，想把你爸妈绑回去，逼你外公外婆还有你舅舅他们放弃家里的公司……”
秦先生接过了话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们没想下死手，只是想抓人……但路上出了意外……你爸妈……都没了。”
他闭了闭眼，似乎不忍回想，“消息传回去，你外婆当场就气病了，没多久……人就没了。你外公本来身体就不好，接连打击，也跟着去了……”
林檎听得浑身发冷，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涌了上来。她一直以为是意外，或者……是外婆家嫌弃爸爸，从中作梗……却从没想过，背后还有这么多事。外公外婆……也没了？
“好孩子，”秦先生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怜惜和愧疚，“对不起……这么多年才找到你。你爸妈……我后来找人把他们……带回来了，安葬好了。你想去看看他们，随时都可以。”
他顿了顿，继续说：“家里出了那种事，内贼还没揪出来，我一边要处理你爸妈和你外公外婆的身后事，一边还要应付公司里的内乱……焦头烂额，根本分不开身。等我好不容易把公司稳住，把那些蛀虫清理干净，已经是好几年后了。”
“我一直想找你，”秦先生的声音低沉下去。
“可当初家里乱糟糟的，有人跟我说……说你一生下来就……就没气了，被……被处理掉了。我不信，一年一年地找，派了很多人出去，都没消息……直到前几天，我当面看到你，你长得和我妹妹很像……”
他看着林檎，眼神恳切：“这次总算是……老天开眼，让我找到了。以后，你就是我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了。舅舅会补偿你，把这些年欠你的，都补上。”
林檎站在那里，眼泪还挂在脸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消化不了。
亲舅舅？秦家？内贼？继承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简直比博物馆里的故事还要曲折离奇。
林檎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继承人？这词儿听着就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秦先生……不，舅舅……”她还是叫不习惯，舌头有点打结，“这……这太突然了。我……我现在工作挺好的，在博物馆修文物，也学了不少东西，跟爷爷住一起，我们……我们过得挺好的。”
这算是委婉的拒绝吗？
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下意识地想抓住现在熟悉的生活，不想再有什么变故了。
天知道她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突然冒出个有钱的舅舅，还要让她当什么继承人，感觉跟做梦一样。
秦先生听了这话，连忙摆手，脸上显出几分小心翼翼。
“囡囡，你别有压力，别有压力。”
他似乎怕吓着她。
“舅舅不是要逼你做什么。”
“继承人的事，只是给你个名分，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家，有后盾了。”
他解释着，语气很轻。
“秦家的公司，有专门的团队在管，运作很多年了，很成熟，用不着你插手，更不会让你放弃现在的生活。”
秦先生往前挪了小半步，声音放得更低更柔。
“你该上班上班，该陪爷爷陪爷爷，跟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
“舅舅就是……就是想以后能经常看看你，有空了一起吃顿饭，知道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林檎没说话，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不用她管？
那这个继承人当着，到底图什么？
听着倒像给她挂个虚名，然后……然后呢？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爷爷。
老爷子正瞅着她，神色很复杂，像是松了口气，又藏着点儿说不清的担忧。
秦先生看她半天没反应，似乎有点手足无措，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个东西，往前递了过来。
那是一张卡片，纯黑色，沉甸甸的质感，跟平时见到的银行卡完全不一样。
“这个……”
秦先生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去，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愧疚。
“我知道，这些东西……弥补不了什么……”
“这些年，让你和你爷爷受苦了。”
“这是舅舅的一点补偿，也算……见面礼。”
“你拿着，随便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密码是你……你妈妈的生日。”
林檎盯着那张黑卡，手脚都僵了，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卡？
无限额的那种？
电视剧里才有的玩意儿吧？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往后缩手。
“不，舅舅，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这不是钱的事，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拿着，囡囡。”
秦先生却固执地把卡塞到她手里，眼神恳切得让人无法拒绝。
“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孩子，也是我……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点东西算什么？以后秦家都是你的。拿着，啊？就当……就当舅舅给你的零花钱。”
唯一的亲人……这话像根针，轻轻扎了林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