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开片？这分明就是釉面在随着温度变化而改变！
孙专家和一众文物专家彻底傻眼了，他们从业几十年，从没碰到过如此神奇的现象。
他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是狂热的求知欲。
“这……这怎么可能？！”孙专家失态地冲上前，几乎要贴到瓶子上仔细观察。
成了。
林檎看着瓶子恢复光洁，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就是家族秘典里提过的，“活釉之术”。
这种釉料很特别，遇热收缩，遇冷膨胀。
高温下，那些裂纹就自己合上了；等温度降下来，又会重新显现。
“冬裂春合”，动态的开片。
“这……这到底是什么原理？”旁边一个专家声音发颤，忍不住问。
林檎转向他，语气平静。
“用的是一种特殊配方的釉料，对温度特别敏感。”
“高温时釉面收紧，裂纹就看不见了。等它冷下来，釉面放松，裂纹又会出来，就是刚才那种冰裂的样子。”
“活釉之术！”
孙专家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调了。
“我想起来了！古书上有零星记载！说是有那么几种瓷器，釉面能跟着温度开合，叫‘活釉’！我一直以为是传说……竟然是真的！真的有这种东西！”
他脸颊涨红，看向林檎时，先前那点轻慢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纯粹的惊叹。
“林师傅！厉害！你真是太厉害了！这种‘活釉’瓷器你都能修复！而且……你还知道它的底细！”
现场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我的天！真的假的？”
“活的裂纹？长见识了！”
“这修复师牛逼啊！”
贵宾席。
秦先生身体往后靠了靠，嘴角噙着一抹弧度。
这瓶子是“活釉”，修复难度登天，这本就是他考验林檎的一环。
但他确实没料到，林檎不仅修好了，还敢在这种场合，用这种方式，把这秘密给抖了出来。
他注视着台上那个从容不迫的年轻身影，心里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小姑娘，比他预想的更有意思，也更……让人看不透。
台下角落。
宋雨欣脸色惨白，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她死死盯着台上的林檎，脑子里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
那破瓶子……那个贱人……怎么就让她修复了？还闹出这么大风头！
旁边的王太太胸口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吱响，恨不能冲上去撕了林檎。
“活釉……我看是活见鬼！”她压低声音骂道，尖利刺耳。
孙专家这会儿还围着那青瓷瓶打转，激动劲儿一点没消。
他搓着手，看看瓶子，再看看林檎，嘴里不停念叨：“奇了，真是奇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瓶子抱回实验室好好研究。
“真是……真是开了眼了！活釉之术，失传绝技啊！林师傅，不，林大师！您这手艺，实在是太高了！”
他语气是敬佩的，但之前那副不屑的样子，大家可都还记着呢。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咳，之前……确实是我们眼拙了，没想到这瓶子内有乾坤。”
这话一出，台下观众席里立刻有人嘀咕起来。
“眼拙了？一句眼拙就完了？”
“就是啊，刚才那轻视的样子，差点把人小姑娘说哭了。”
“道歉呢？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旁边的记者立刻抓住了这个点，镜头悄悄对准了专家席。
网上的直播弹幕更是炸开了锅，#专家欠林檎一个道歉#的话题迅速被顶了上去。
就在这时，会场后方入口处，顾屿和周明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他们刚在外地结束一个项目，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只听到尾声那雷鸣般的掌声和专家们激动万分的议论。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周明拉住旁边正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陆辰。
陆辰看到他俩，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把抓住周明的胳膊：“你们可算来了！刚才……刚才你们是没看见！林檎她……”
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那个瓶子！冰裂纹！活的！加热水就没了，等凉了又出来！跟变戏法似的！”
顾屿推了推眼镜，看向台上那个正在降温、裂纹似乎又开始慢慢显现的青瓷瓶，又看了看被专家围住、神色平静的林檎：“活的冰裂纹？”
“对！活釉！孙专家他们都傻眼了！”陆辰高兴地比划着，“就刚才，拿热水一浇，哗——那裂纹，肉眼可见地合上了！我跟你说，我当时在后台，心都快跳出来了！以为她要搞砸了，结果……牛！太牛了！”
周明听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这么玄乎？我以为直播是加了特效呢！”
“特效个鬼！现场几百双眼睛看着呢！”陆辰拍着胸口，“我反正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神仙操作，什么修复秘技……这简直是魔法！”
顾屿看着台上的林檎，她正不卑不亢地回答着某个专家的问题，面色平静，神色如常。
心里也泛起波澜，之前只知道她修复技艺高超，却没想到，她还藏着这样的绝活。
这个林檎，确实有点东西。
节目掀起的高潮余韵未散，后台却已迅速安静下来。
林檎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再度布满细密冰裂纹的青瓷宝瓶放回特制的保护匣中。
她刚脱下一只手套，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秦先生已经带着张助理走了过来，脸上那份欣赏和满意毫不掩饰。
“林师傅，辛苦了。”秦先生的声音低沉，欣赏地看着林檎。
林檎将宝瓶交给旁边的张助理，后者立刻小心接稳。“秦先生客气了。”她拿起背包，准备背上。
“你这手‘活釉’修复技艺，是从哪里学来的？”秦先生目光落在林檎身上，带着探究，“很多年前，我似乎……见过类似的，但又不完全一样。”
林檎拉上背包拉链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秦先生：“秦先生，这只宝瓶，在我修复之前，是不是已经被人修补过一次了？”
张助理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
秦先生眼中赞赏更浓，他微微颔首：“没错。眼力很好。这是我父亲生前最珍视的藏品之一，早年不慎损伤过一次，当时请了位老师傅修复。这次……唉，是被人蓄意损坏的。”
“那就是了。”林檎轻轻吁了口气，没再多说。
修复手法有传承，也有流派，她能看出来之前的修补痕迹，和爷爷说过的父亲修补手法很像，就是不知道爸爸怎么会修复过这个宝瓶。
秦先生还想追问什么，后台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伴随着尖利的叫嚷。
“林檎！你个小贱人给我站住！”
宋雨欣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王太太紧随其后，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怨毒。
宋雨欣眼睛通红，像只斗败了却还不肯认输的乌眼鸡，二话不说，劈手就去夺林檎刚背上的背包！
“哗啦——”
背包被她狠狠拽下，直接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