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小卖部门口，不远处就是王柚的老家。
王柚将病例中的CT光片抽出，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一时间呆在原地。
张苏察觉到异常。
“柚儿，你看什么呢？怎么了？”
“阿苏你看这CT…”
说着将光片递过去，张苏接过光片，对称的大脑结构的正中间挡着一片不大不小的圆形阴影，
“机器该维护了吧，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张苏半笑着，把光片塞回去，一把搂住王柚，轻抚她的背，
“没事儿，王志别的不说，当医生还是专业的，不用担心，我没事。”
“嗯…”
王柚贴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而实际上张苏的耳鸣愈发严重，现在连听清王柚说话都困难。
王柚的父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状一起扶着张苏回去，到了屋里，把他安排到床上睡下，等王柚换好了衣服，老两口问起了情况。
“柚子，阿苏那么快就出院了？”
“我哥说没问题，就给他办了。”
“你哥？王志？”
“对。”
“唉。”他们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王柚妈妈给她多拿了一床被子，
“这几天你也累了，回来了就休息休息，到饭点我喊你俩，睡一会吧。”
转头把王柚换下的脏衣服拿着，走出了房间。
王柚坐在床上，又拿出那张CT，看了又看，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却又毫无头绪。
困意袭来，她将CT放回去，看见张苏平静的脸，俯下头来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关上灯沉沉睡去。
睡梦中，张苏的脑中传来信息，
“有意思，呵呵。欸对了，我也可以叫你阿苏吗？”
“面具脸？”
“答对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耳鸣，他睁开眼睛，那信息依然在脑中出现，
“醒了？嗯？怎么没了？奇怪。”
张苏尝试在脑中形成信息，但每次都被耳鸣打断，面具脸那边却是看出了怎么回事，
“阿苏，你说话试试，之前你们说话我能听到。”
于是他小声开口，
“能听到吗？”
“可以，这下有了。”
激动的张苏一时没压住自己的声音，
“我女儿在哪？！”
“什么？”
“我问你我女儿在哪！”
“我没见到你女儿啊，如果真如同你记忆里的那样，她应该在其它区域，至少没和你一起。”
“其它区域？”
“是的。”
张苏回想起来自己看到的罩子，如果每一个光点都是一颗罩子里的世界，那些光点，几乎是无穷无尽的，闹儿去了哪一个，真不好说。
但是至少有线索了，刚要去摇醒王柚，一回头却发现王柚正在惊恐的看着他。
“张苏…你，你在跟谁说话？”
脑中信息再次浮现，
“这就是你媳妇儿吗？果然比那个陈…陈什么来着，好看啊。”
“废话，当然，那人是男的。”
“什么男的？”
“不是跟你说，我在…‘呕’！…”
几经错乱，张苏的耳鸣虽然缓解了一些，但同时跟面具脸与王柚对话让他眩晕，脑中信息与自己的语言还有王柚说的话杂揉在一起，他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王柚父亲听到动静也在敲门，
“怎么了？阿苏吐了？”
王柚将门打开，到外面拿来了拖把打扫，新买的拖把，临到用时，把手却断了，显然是陈列不知多久的旧货。
“你先放下，我去给老李打个电话，让他送个新的，这卖给我什么破玩意。”
王柚父亲一边倒腾手机，一边从王柚手里把拖把拿起来，翻找半天也没找到号码，
“欸？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就在…”
“168927308#”
张苏爬在地上张口答出，
“欸？对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的。喂？老李，你家拖把…”
说着，王柚父亲走出门外打电话去了，王柚手里已经换成了抹布，清理着地上的污秽。
张苏现在的记忆无比清晰，无论是王志给的病历列表上每一个参数，还是刚刚出租车司机车上的广告单编码，亦或者门口小卖部只扫一眼的电话，他只看一遍，就能记住。
脑中再次出现信息，
“你想知道女儿在哪吗？”
此话一出，如雷声入耳，张苏一怔，
“在哪？”
“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你得帮我做件事。”
“说！”
王柚眼中，张苏依然在自言自语，但她只是默默擦着地，不敢抬头看张苏的疯相。
“把你吐出来的东西吃回去，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必须这么做吗？”
“emm，别的也行，这样吧，你把王柚的耳朵扯下来，我看看断面是什么形状的…”
“闭嘴！我答应你。”
说着一把夺走王柚手里的抹布，拧出汁水在地上，俯下身去舔，
“呕！”
王柚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忙去抢抹布，将张苏按在一边，
“妈！来帮忙！阿苏疯了！”
“放开我！把抹布给我！我要去找闹儿！”
她妈进来看见这一幕，忙伸出手把将要挣扎起来的张苏再次按下去，中年妇女强横的力道让他失去了再次起身的可能，抹布也被彻底夺走。
“还给我！还给我…”
面具脸在另一边见识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一言不发，只是偷笑。
张苏则是被按在地上继续嘶吼，
“说好了的！我办到了！告诉我闹儿在哪？！”
脑中却安静无比。
王柚的父亲已经放下了拿回的新拖把，听王柚讲完了事情经过，再次拿起了手机。
“喂，医院吗？有点事情…”
不一会，救护车赶来，车上两个健壮的衣着白大褂的男人手握防暴叉走在前面，三个护士紧随其后，最后的是两名中年男性，王志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是精神科的医生。
到了现场，张苏被结结实实压在王柚妈妈的身下动弹不得，王柚父亲则控制着张苏的两只手，用不着两位健壮的帮手出马，护士拿出镇静剂打了进去。
随着镇静剂的推入，张苏渐渐失去意识。
几人将张苏抬起送到车上，王志没有急着跟他们一起回去，
“柚子，怎么回事啊？”
王柚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王志没有答话，径直去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