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脑子都是王阳今天的反常举动，一会儿觉得他可能是良心发现了，一会儿又觉得他可能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迷迷糊糊中，何静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开始生火做饭。
哪怕她已经尽量放轻动作，还是把王阳吵醒了。
王阳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没有记忆中柔软的床垫，也没有空调吹出的冷风。
只有硬邦邦的木板和一股子霉味。
“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王阳叹了口气，估计自己前世的身体已经炸成天边的一朵烟花了。
他起身走到灶台边，想帮何静做饭。
何静却已经麻利地把粥煮好了，还用昨天剩下的狍子肉炒了一盘菜。
“你咋不多睡会儿？”
何静问道。
“睡不着。”王阳接过何静递过来的碗，“这破床，硌得我后背疼。”
两人默默地喝着粥，谁也没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又有些微妙。
吃完早饭，王阳让何静搭把手，一起清理狼皮和狍子皮。
这些皮子要是处理好了，拿到镇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这狼皮成色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
何静一边仔细地刮着皮上的残肉，一边说道。
“嗯，到时候换点钱，把这牛棚修修补补。”王阳也附和道。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皮子处理干净了。
王阳把皮子卷好，用麻绳捆扎结实，准备下午拿到镇上去卖。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何静说道。
王阳想了想，点头答应道：“一起去也好，正好买点日用品回来。”
他将狼皮狍子皮往肩上一扛，何静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收拾好了之后，两人一前一后朝村口走去。
刚到村口，就看见村头老李叔赶着牛车，慢悠悠地过来了。
老李叔是村里唯一一个有牛车的人，平时就靠着拉人拉货赚点外快。
“哟，这不是王阳和静丫头吗？这是进城啊？”
老李叔笑呵呵地问道、
“李叔早啊，去镇上卖点东西。”
王阳说着，指了指肩上的皮子。
“呦呵，这狼皮不错啊！王阳你小子可以啊，这身板是越来越壮实了，一看就知道是打猎的好手！”
老李叔看着那张完整的狼皮，眼睛都亮了，这年头野物可是稀罕玩意儿，一张好皮子能卖不少钱呢！
“可不是嘛，静丫头，你可得看紧点你家这口子，别让他出去招蜂引蝶啊！”
坐在牛车另一边的大婶也跟着起哄。
何静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阳倒是没觉得什么，这年头农村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来直去。
“婶子你说笑了，我就一粗人，哪有什么魅力招蜂引蝶啊。”
王阳打了个哈哈，把皮子往牛车上一放，示意何静上车。
一路上，老李叔和车上几位大婶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从今年的收成聊到谁家的猪下了崽，又聊到谁家的小子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愣是把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拉长到一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王阳感觉自己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
这年头的牛车可没有减震装置，一路颠簸下来，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王阳找了个空地，将皮子铺在地上，又把带来的几块狍子肉摆在旁边。
肉可是稀罕玩意儿，尤其是野味，更是供不应求。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吹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但人们骨子里的“做生意”的基因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虽说现在还没完全开放，但这种小地方的集市已经悄悄热闹起来了
街边陆陆续续有人摆起了小摊，卖什么的都有，鸡蛋、蔬菜、手工编织的篮子……
只是大家都比较谨慎，交易的时候都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抓典型”。
王阳的出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张完整的狼皮，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小伙子，你这狼皮怎么卖啊？”
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手里晃着算盘，拨弄得劈啪作响，一双精明的眼睛黏在狼皮上，仿佛能透过皮毛看到里面的油水。
“哟，这毛色，少见啊！这可是正宗的北山狼，皮毛厚实，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上等货！”
这男人名叫陈有德，镇上有名的玉石贩子，人送外号“老陈”。
他眼光毒辣，又精于算计，这镇上就没有他没打过主意的生意。
王阳不动声色地笑笑：“老板好眼力，这确实是北山狼的皮，冬天打的，皮毛正厚实。”
八十年代，万元户都少见，更别说“老板”这种称呼了。
王阳这么一叫，老陈心里更舒坦了，觉得这小伙子会来事。
“小伙子，你这皮子怎么卖？一口价，痛快点！”
老陈故作豪爽地一挥手。
“老板，您是行家，也别让我这乡下小子乱喊价了，您给个实在价。”
王阳把皮子往老陈面前推了推，“这皮子，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又是硝又是晒，忙活了小半个月呢！”
一旁何静看讨价还价说的这么熟练的王阳，有点目瞪口呆。
什么半个月呢，不是才一早上……
老陈拿起皮子仔细端详，一边啧啧称赞，一边又故作嫌弃地挑剔几处小瑕疵：“这皮子是不错，不过嘛，这儿有点小划痕，这儿毛色略微淡了些……”
王阳心里暗笑，这老陈果然是个砍价高手，这套说辞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过他也不急，就等着老陈报个价。
一番拉锯战后，最终以五十块钱的价格成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要知道，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
老陈又看了看旁边的几块狍子肉，眼珠子一转：“小伙子，这狍子肉也卖我吧？这年头野味可是稀罕玩意儿，我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
王阳自然不会拒绝，又把狍子肉也卖给了老陈。
“小伙子，你是哪个村的？看着面生啊。”
老陈一边数钱，一边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