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将西 > 10.老掮客明知故问,俏阿沅险地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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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鬼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裴十七怀里的方向拔出来,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清了!就在那片区域!虽然图很旧,参照物也变了,但结合我这些年对云梦泽险地的了解和道听途说的秘闻,大体方位错不了!从碧波集西边的‘悬棺道’进去,穿过‘箭扣山’,再闯过‘瘦骨滩’,估摸着就到了血谷边缘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十足的凝重和警告,“不过阿沅姑娘,我丑话说在前头,那‘血谷’,现在可不是什么洞天福地!那是云梦泽出了名的绝地、死地!进去的人,十个能有一个囫囵个儿出来,那都是祖坟冒青烟!里面毒瘴弥漫,凶兽横行,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门玩意儿!你想清楚了?为了朵血莲,值得把命搭进去?”

阿沅挡在裴十七身前,背过手示意裴十七将地图仔细收好塞进怀里深处,声音斩钉截铁:“值不值得是我的事!老鬼,你最好没骗我!”

“哪能呢…”老鬼讪笑着,正要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砰!哐当——咔嚓!”

通道入口方向猛地传来重物猛烈撞击和木板轰然碎裂的巨响!紧接着,一阵急促、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鼓点般由远及近,伴随着冰冷威严、穿透力极强的呼喝:

“生草监巡查!所有人待在原地!接受盘查!违者格杀勿论!”

昏暗的走水区瞬间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彻底炸开了锅!压抑的咳嗽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和抽噎,粗鲁的咒骂被强行咽回喉咙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影影绰绰的隔间里人影疯狂乱晃,充斥着绝望的骚动和压抑到极致的恐慌!有人想跑,却被同伴死死拉住;有人绝望地缩进角落;有人则目露凶光,握紧了暗藏的兵刃。

老鬼脸色一变,浑浊的眼睛里却没有多少意外,反而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和“果然来了”的了然。他猛地吸尽最后一口烟,烟锅在破船板上狠狠一磕,火星四溅。“快走!走水!”他急促地对阿沅低吼,同时身体像泥鳅一样缩回阴影里,枯瘦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岔口后方一条更狭窄、更幽暗、散发着浓重鱼腥和水腐恶臭气味的缝隙,“从那儿钻过去!外面连着水道,有艘烂舢板!快!”

阿沅看了一眼老鬼,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扯住还在惊骇中的裴十七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走!”她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拖着裴十七就向那条散发着恶臭、仿佛通往地狱的缝隙冲去!

裴十七被扯得一个踉跄,怀里的牛皮纸包差点脱手,他手忙脚乱地抱紧,跌跌撞撞地跟着阿沅钻进了那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浓烈的腥腐气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动物尸体的恶臭直冲鼻腔,呛得他眼泪直流,脚下踩着黏腻湿滑、冰冷刺骨的不知是何物的腐烂物,令人几欲作呕。

身后,生草监冰冷的声音和兵刃出鞘的铿锵声已经清晰可闻,夹杂着粗暴的盘问、零星的打斗呵斥和痛苦的闷哼,整个兑灵居的腐朽船壳仿佛都在恐惧中震颤呻吟!

就在阿沅和裴十七的身影消失在缝隙黑暗中的瞬间,老鬼那张在斗笠阴影下的老脸,缓缓扯出一个极其油滑而贪婪的笑容。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和之前阿沅放灵石一模一样的空木盒,放在脚边,然后好整以暇地嘬了嘬空烟锅,浑浊的眼睛望向骚乱传来的方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身穿生草监制式青灰色劲装、气息精悍冰冷、手持制式短刃的守卫便如狼似虎地冲到了这片稍显开阔的岔口。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全场,带着一股生杀予夺的威压,最后瞬间定格在角落阴影里、看似吓得瑟瑟发抖的老鬼身上。

“老鬼!”守卫头领声音冰冷,如同寒铁摩擦。

“哎哟!巡察大人!辛苦!辛苦!”老鬼立刻换上一副谄媚惶恐到极点的表情,颤巍巍地站起身,点头哈腰,姿态卑微到了尘土里。

守卫头领目光如刀,直刺老鬼,开门见山:“刚才那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灰袍,很凶,眼神带煞!男的穿靛蓝短衣,抱着个牛皮纸包!往哪去了?”他描述得异常精准,显然掌握了详细情报。

老鬼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挣扎和畏惧,仿佛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屈服”于生草监的威压。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带着告密的惶恐:“大人明鉴!那两人…刚走!女的叫阿沅,是个专倒腾禁药、心狠手辣的主!他们刚才在打听血莲的下落,急着跑路!他们往…”他手指毫不犹豫地、坚定地指向阿沅和裴十七消失的那条缝隙方向,“往那边水道跑了!刚下水不久!划着条破舢板!估摸着是想从‘沉锚湾’绕出去!”

守卫头领眼神一厉,对身后一挥手:“追!发信号,封锁沉锚湾出口!”几名守卫立刻如离弦之箭,凶神恶煞地扑向那条散发着恶臭的缝隙。

老鬼看着守卫消失在缝隙口,脸上的谄媚惶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赤裸裸的得意和一丝嘲讽。他慢条斯理地弯腰,捡起脚边的空木盒,双手捧着,对着留在原地监视其他区域的守卫头领谄笑着,却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

守卫头领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似乎对这种肮脏的交易早已习以为常。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钱袋,掂量了一下,随手扔进老鬼捧着的木盒里。

“管好你的嘴!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守卫头领冷冷丢下一句,带着剩余的手下转身去搜查其他隔间。

“是是是!大人放心!老鬼我嘴最严实!比那河底的石头缝还严实!”老鬼捧着沉甸甸的木盒,点头哈腰地送走守卫,直到那冰冷的脚步声彻底远去。

通道内一片狼藉,惊魂未定的人们在各自隔间里压抑着喘息,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血腥味。老鬼缓缓直起一点腰,斗笠下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狡诈而满足的光芒。他掂了掂手中装着灵石的钱袋,又回味着脑海中刚刚强行记下的那张上古兽皮地图的惊鸿一瞥——尤其是那片赤色漩涡和锯齿山脉标记的“药王宗”方位,以及图上几个极其隐晦、他勉强记下的古老符文标记。

“嘿嘿…”他发出一声沙哑难听、如同夜枭鸣叫般的低笑,在混乱的背景音中微不可闻,“阿沅姑娘,血谷的药…可不好采。生草监的灵石…倒是好赚。”他小心地将木盒揣进油腻的围裙内袋,又摸了摸怀里贴身藏着的、刚刚趁乱用指甲在烟锅底部暗藏的蜡片上飞快刻下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关键方位符号和符文形状。

“老鬼我…从不做亏本买卖。”他喃喃自语,重新叼起空烟锅,佝偻的身影缓缓没入兑灵居深处更浓重的阴影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捕和肮脏的交易,从未发生过。只有那烟锅底蜡片上微不可查的刻痕,和他怀中沉甸的灵石,证明着这场精心算计的双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