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嘲风有些挫败,梅比乌斯好像对烟花不感兴趣的样子。一整场烟花下来她就没看几眼,全程几乎盯着他。后半程他都在想怎么补救了,不过嘛……
看着梅比乌斯背对着他小口的吃着蛋糕,沾了抹茶粉的嘴角还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让苏嘲风觉得似乎还没那么糟。
不对,吹蜡烛呢,许愿呢,怎么直接跳过这些环节开始吃蛋糕了。
恰巧梅比乌斯放下盘子,回过身来,刚好看见一张瞳孔地震的大脸。瞬间明了他在想什么,她没好气的说:“放心吧,在某人发呆的时候,我就自己吹灭蜡烛许过愿了。”
“那真是太好了。”
“嗯哼,骗子先生这么会骗小姑娘眼泪,一定会随身携带纸巾的吧。”
闻言,苏嘲风赶忙抽出一张黑色的丝巾,递给了梅比乌斯。却发现梅比乌斯只是优雅地擦了擦嘴,还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根本看不出有掉眼泪。
不是,她跟谁学的这么恶趣味。
不过梅比乌斯的小动作也没瞒过他的眼睛,小姑娘悄悄的将盘子放在瘦小白皙的腿上往他这边挪了挪,半片蛋糕微微的晃了晃。似乎是怕他注意不到,半眯的眼睛还时不时的瞧着自己。
啧,这么小的蛋糕都吃不下,什么时候才能把梅比乌斯养的白白胖胖啊。
苏嘲风看着梅比乌斯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命运般将那半块蛋糕倾到进口中,完全没有在意小姑娘举起一半的勺子和僵硬在脸上的坏笑。
他咽下蛋糕,痛心疾首的说:“吃这么点可是会发育不良的啊梅比乌斯,饿坏了脑子我们还怎么合作!”
“……怎么没撑死你这个猪脑子。”
然后小姑娘恶狠狠的把他的黑色丝巾和勺子一股脑地塞给了他,挪到一旁踢着空气生闷气。正当梅比乌斯心里殴打着苏嘲风时,他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小朋友过生日呢,我是指像这样全程是我一个人安排。所以看到你笑出来,我真的非常开心。”
梅比乌斯回头看见他眼睛亮闪闪的,心里像是堵塞了一般。
“以前都是只用挑挑礼物,甚至人都不用到场。因为大家那时候都很忙,忙到没有心思和时间庆祝,但就算是那样,还是有一个人一直执着于把所有人链接起来。”
“可我把她弄丢了。”
苏嘲风觉得自己像是在胡言乱语,但是帮自己老友庆祝生日这件事让他想到了那抹即便身陷囹圄,也依旧链接着众人的粉色,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她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他的双手无意识的缓缓捏住,手背的青筋也随之一根根暴起。突然,手上传来丝丝凉凉的感觉,执着的要挤进他的手心,将他从过往的深处拉了回来。
梅比乌斯正试图将苏嘲风紧闭的手掰开,动作是那么轻柔,却又那么坚定,不管不顾的拉住他,又不容置疑地说:“夜晚风好大,不带你的合伙人下去避避风吗。”
她很善于伪装,可到底是年龄还小,没能掩盖住眼里深处的担忧。
说完便与周遭一起陷入了沉默,只是零星响起几声不合时宜的蝉叫。
“……那你可要抓紧了。”
两人一路无言,苏嘲风心中五味杂陈。
在餐桌上也好,现在也罢。他本是打算将世界的滤镜无情撕开,告诉梅比乌斯这名为崩坏的灾难有多么丑陋。她能够早一分开始攀登无限,那么他或许就能多一丝把握,去斩断那该死的命运,去让心中那道念念不忘的身影真正迎来新的黎明。
但见到年幼的梅比乌斯的那一刻,所有的算计都被他拦在心中。
她是那样迷茫,仿佛误入人世的小动物。不和身型的大衣,不符年龄的冷静,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哭喊,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的生活没有糖果,她独自品尝着名为世界的无情。
拯救不了她,是他的刀太钝,是他太无能,他不该再将救世的重任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承担,至少不是现在。
他决定尊重她的意志,无关算计,无关成败——也是他对这位老友的最后一次心软。
“梅比乌斯,许了个什么样的愿望呢?”
“你也觉得他那副样子很丑陋吧,逐渐失去自己的感情,个性,变成陌生的另一个体。”
梅比乌斯像是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他只是微微颔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小手。
她僵硬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正常,接着说道:“可人类就是这么一种脆弱到可笑的生物,多么滑稽,多么丑陋。所以我……要让人类得到进化。”
“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什么样的药物……我都不会让它再像这样来羞辱人类。”
“我绝不会……让他们变成像他那样恶心的……怪物。”
怀里的小姑娘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头埋紧盖在身上的男士大衣,不再言语。
“诶,我还以为是什么爱与魔法呢。”
抱着他的大手不为所动,仿佛两人是在说什么平常的事。
“还有什么比这更魔幻的魔法么?”
梅比乌斯小小的翻了下白眼。
“哦对,还真有,就是某人居然相信一个说出这种话的孩子。”
“相信的心,就是我的魔法嘛。”
“……成年人可是是用理智对抗魔法的呢,你个幼稚鬼。”
梅比乌斯有些恼羞成怒,打算小小的刺他一下。
“我,允许你不长大。”
“你是在侮辱我这个天才吗。”
他太过于明显了,明晃晃的利用,又心软的一塌糊涂。
而她并非是想让他打消顾虑;只是作为合伙人,她看不惯他那副蠢样子罢了。
“哈……是我失礼了,竟忘了眼前的小姑娘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那么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与尊敬的梅比乌斯小姐一同行至无限。”
苏嘲风微微俯身,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我允许你尾随身后。”
那又生气又开心的情绪在梅比乌斯体内跌宕起伏,干脆埋下头来,刚好错过了他眼中的冷漠与锋芒。
一旦踏出那一步,便是他拼上性命迎来的转机,也是他仅有的机会。
所以啊,梅比乌斯,既然是你自己做出的抉择,那么便比上一次更加疯狂的汲取世界的养分,带我攀登到那里吧。
……
深夜无人之处,一名黑衣人在对着通讯器低声交流,时不时抽空看了看机舱中酣睡的绿发小女孩。
“头儿,超过任务日期是要提交特殊报告的。”
“麻烦,我想想。你就这样汇报,苏嘲风被一名男性崩坏病患者袭击,出于事态严重,将其击杀。放心,尸体我会带回来。”
“是。”
活体样本即便是给了那群庸才,也注定无果。在前文明,不管是谁,被崩坏能严重侵蚀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倒不如让自己送他一程,至少自己动作很快,感受不到什么痛苦。
这就当是他对于那位父亲最后的敬意吧。
他戴上了手套,月光将他的影子慢慢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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