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烟山往若烟城走的路上,有一个茅草和木棍搭建的屋子,屋子里摆放一些古旧桌子、板凳,来往的人可以在这里歇脚。店家供应茶水和酒水,过路的人来这里喝上一碗茶或者一碗酒,就能提提神,以便继续赶路。
店中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其中有一桌围坐着几个大大咧咧的人,这几个人谈起近日联军的表现,都哈哈大笑,笑得最欢的是一个粗壮的男人,他是鲁猛狗。鲁猛狗在山谷联盟中屡立战功,这次的大水淹敌军、猛兽袭残军,都是他设计的。能够取得胜利,鲁猛狗心里高兴,他今天要痛饮几碗酒,庆祝山谷联盟的胜利。
在山谷联盟,鲁猛狗是很有威望的,他的功劳很大,被封为鹰王。
鲁猛狗是村里娃,从小就会种庄稼,可长大后,这个村里娃开始迷恋军事,觉得带兵打仗比较得心应手。现在,已经身居高位的鲁猛狗,感觉过去在村里的生活太过单调。如果把那时村里的岁月比喻成馒头,现在的岁月就是包子。馒头缺少馅儿,没有内容,缺乏味道。鲁猛狗还是喜欢包子一般的生活,而不喜欢馒头一般的生活。生活没有内容,那还是包子吗?
在这家简陋的茶酒店,鲁猛狗回顾过往,感慨万千,他说:“我是村里娃,从小胡乱生长,我能有今天,全靠弟兄们支持。来,干了这一杯,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鹰王,这次打败敌军,靠的是你的设计。”一个瘦男子说,“没有您,就没有山谷联盟的今天。”
“不对。”鲁猛狗说,“这话说得不对。应该说,没有山谷联盟就没有我的今天。”
秦返途和霍江纯来到练兵场,他们代将军关夜视察练兵场上的兵。两人看着练兵场上伤残的兵,说不出话来。练兵场上的兵没有了出兵时的斗志昂扬,士气极为低落,悲伤在练兵场蔓延。
有的兵手指头被狼咬断好几根,有的兵大腿被豹子咬下一块肉,有的兵臀部被老虎咬下一大块,有的兵被熊咬下半支胳膊。血淋淋的场面,让秦返途和霍江纯感到惊悚。这些人能活着回来是幸运的。他们都经历了一场奇特的战争,一场有万千猛兽参与的战争。
缺胳膊少腿的人,已经不适合在战场上拼杀。健全的人,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如果腿脚不方便,行动缓慢,去上战场,只能是去送死。身体有残缺的人,可以做一做后勤工作。那些能奔跑能打斗的人,可以继续去打仗。在战场上,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还有别的选择吗?
秦返途和霍江纯看了,这里大概有一半的人,已经不适合上前线作战。这些留下来做后勤工作的人,他们的余生,会面临一个重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面对自己。面对残缺的自己,面对搞砸的人生,内心如何平静?这些痛苦会被人反刍,于是人生一次又一次地痛苦,直至死亡。
练兵场上的兵着装都一致,而他们的痛苦却不一致,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痛苦。他们的痛苦如黑暗且丑陋的花,在潮湿阴暗的心里怒放。他们整天沉浸在痛苦中,即便是在有明媚阳光的天气里,他们的内心仍旧充满阴霾。人生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巨大的痛苦,痛苦每日占据整个心房。痛苦甚至从内心溢出来,包裹住整个身体,整个儿人完全浸泡在痛苦里。练兵场上的兵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军队的士气真的是太低落了。
在荒野中的茅草屋下,鲁猛狗和联盟中的几个手下喝着酒,鲁猛狗高兴。鲁猛狗说:“咱们山谷联盟的宠物没想到这么厉害。联军的兵被咬死咬伤不少,太好了。他们若是再敢进犯冰临谷,让他们全军覆没。”
鲁猛狗感觉真是痛快,他认为自己是战争设计师。他可以设计一场战争,让敌军在战争中有去无回。为庆祝战争的胜利,为庆祝自己的好心情,鲁猛狗又要了一瓶好酒。
这美酒滋润好心情,鲁猛狗难得这样开心。鲁猛狗说:“本王今日心情好,跟弟兄们多饮几杯酒。哈哈哈,那些敌军,一个个熊样,被老子设计了。老子设计的战争,就是要他们死,要他们全都死。你们也都看到了,有的敌兵屁股被咬了。人有几个屁股?人有两个屁股。屁股被咬掉一个的兵,哈哈哈,剩一个屁股了。”
“鹰王,”一个胖男子说,“人只有一个屁股。”
“放屁!”鲁猛狗说,“本王说人有两个屁股,人就有两个屁股。本王说人有三个屁股,人就有三个屁股。你跟本王较什么劲呢?罚你喝杯酒,喝!”那胖男子举起酒杯就喝。
“人确实有两个屁股。”一个瘦男子说,“左边一个,右边一个,鹰王没说错。”
“不管他有几个屁股,都给他砍下来。”鹰王鲁猛狗说,“就是敌人长了九个屁股,也都给他砍下来。到时候把屁股都堆起来,要堆得比大树还高。来,喝酒!”
“一个人长九个屁股,”那个胖男子说,“那不成九头怪了吗?”
“瞎说。”那个瘦男子说,“那叫九臀怪,没文化。”接着,这名瘦男子又说:“鹰王,在下有一个想法。我们应当采取主动,主动攻击敌人,这样不光等敌人来了可以杀他们,他们不来也可以杀他们。”
鲁猛狗思忖片刻,说:“不行,以前在白龙海峡,我军与海龙帮交战,失败了。不行,不能那么干。”
“那一次,海龙帮胜利,靠的是精良的海战设备。”这瘦男子说,“海战方面,我们处于劣势,但陆地作战方面,我们就不一定了。”
鹰王鲁猛狗又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这个嘛,可以考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们可以适当变动作战方法,叫敌人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