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一个不属于她的家庭。
可是……
沐家怎么了吗?老师怎么突然提起沐家来了?
天渡随着沐君执的节奏,也停下脚步,他望着陷入不解的沐君执,继续开口:“沐老夫人给你留了东西,沐氏的股份和财富,你可以回去拿。”
沐君执没有说话,她点头,抬眸,入目是个独属于她的小院子。
院子里,是衰败、荒颓。
窗口却清晰可见,里面奢侈的各种物件。
香云纱所制的窗帘被褥,檀木家具,三个小圆机器球,专门满足沐君执的各项要求……
财富?不缺。地位?不缺。美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追求的,她已经站在了世界顶端。
所有人都宠她护她,或是追捧忌惮她,厌她者也不敢造次。
但是,老师说,她太理智,只是大脑告诉她,她该怎么做,心理和身体却没有任何生理波动。
她沉默良久,干巴巴挤出这么一句,“我不缺那点钱。”
天渡看向沐君执。
少女周身好像又笼罩上了那种颓然死气。
无法驱赶,亦不能融入。
“唉……”天渡叹了口气,大手摸向沐君执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
“你从刚出生就被送入基因改造的实验室,六岁才获救。所以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或是一岁,或是两三岁,甚至十几岁才送入实验室。
“你的基因改造最为彻底,情况也最为严重。虽说你八岁的时候屁颠屁颠回了趟沐家,但才呆了不到十天就回来了,你没有感受到情感。”
天渡语气明显一顿,随后继续道:“用你所能理解的思维来看,那么大一笔财富,你的奶奶沐老夫人为什么要给你留呢?”
“啊……”沐君执张了张嘴,迟疑片刻才答,“这是爱吗?”
“嗯。”
“可是沐老夫人已经去世了。”
“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哥哥姐姐,还有你的未婚夫。”天渡认真道。
沐君执:“姐姐哥哥就算了,老师,未婚夫……您是认真的吗?”
“嗯哼。”天渡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很不走心的气音。
“我以前没执行过与未婚夫相处的任务,有提示吗?”
“提示吗?”
天渡闻言,垂眸望着自己带大的妹子。
调查报告显示,刚出生被偷走的沐三小姐沐君执并不重要。在沐家,早就有了三小姐的替代品,沐辰溪。
名字,年龄,生日……全部都是沐君执的。
不过,收养孩子,把名字给谁,财产分配,宠爱都是父母的自由,哪怕其中会令另一个孩子不适,甚至不满。
那也是父母的自由。
以上全部出自沐君执的人生感悟。
父母有他们的自由,沐君执也有作为人,作为个体的自由。
她有脱离,那个不欢迎她的沐家的自由。
父母没有养育陪护子嗣之恩,女儿也不必拥有关爱照顾长辈之责。
至于生育之恩,沐君执一直没有计较父母克扣的股份分红。
两不相欠,很公平。
可是,这小朋友是他们天合的朱雀,不能被欺负了。
于是天渡歪头,笑容温柔:“去吧,回去找找。累了的话,老师带你回家。”
“好。”
两人在外面走了很久,闲闲散散聊了很多。
其中,沐君执的未婚夫占了一半。
沐君执的未婚夫叫秦岁默,秦家少爷。
这个未婚夫是沐母苏怡怀孕时,两家长辈单方面指腹为婚。
沐母苏怡怀沐君执时,秦岁默已经四五岁了。
反正约好了,如果是女孩,就结婚,如果是男孩,那就结拜。
沐父沐建倒是一直想要把婚约转移到假千金沐辰溪身上,但是没有半点成效。
甚至沐老夫人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说起秦岁默这人,多少一言难尽。
作为瓷国官方重案院长林幼忧的弟弟,重案三组的无权组长,平时就是一副风流闲散,慵懒的形象。
秦少爷的存在感其实很强,但也不过是众星捧月的花瓶。
谁人不知,秦家太子爷秦岁默是个没有实权,又贪玩的小太子。
重案三组便是因为秦小太子爷才成立的,然后……
大家就看着秦小太子爷坐着重案三组组长的位置,又不做事。
天天闲得没事,溜到警犬住所和警犬它们抢狗粮还硬要塞给同事朋友。
重案三组成立这么久了,整个组人员最少,只有四个人。
偏偏,重案三组的破案率极高,仅仅次于林院长的重案一组!
这种事情,玄而又玄。
大家见工作得不错,也就没有什么刻意刁难,捕风捉影的流言流语还是有的。
不过,大家面上也都过得去,话没说满,留有退路。
但是,再怎么样也无法解释,秦岁默是个会去枪狗粮给朋友吃的精神不正常患者。
和天渡聊了没多久,沐君执卡着十二点的时间点,进入食堂,和天渡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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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合佣兵集团的基地设施完善,分布区域类似学校的分布。只是各个学术区域不一样。
这里是特训营的后勤供应。但是学员们只能吃特定的菜,在特定的区域活动。
苦哈哈的学员们不知道的某些地方,近乎全世界各地的有名菜系,井然有序地排列在此。
食堂是自助模式,此时又正好是晚饭时间,整个食堂都显得非常繁忙。
年轻男人去窗口端了两盘截然不同的饭菜过来,坐到沐君执对面。
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香喷喷的米饭,熟练地将番茄汁倒入碗里,与米饭拌在一起,随后放到沐君执面前。
沐君执伸手,把碗抱过来,她紧紧盯着面前的这碗面,错不及防来了一句,
“谛听(dì tīng),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看任何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坨垃圾?”
她对沈吟声说的话,眼神却是盯着自己的饭,这浸染过汤汁的饭,香得透光。
沈吟声:“……”
“谛听,你看看!”
沐君执捧着碗,怼到沈吟声面前,口中却说着毫不相干的话。
“你就说说,你是不是长得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