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的绣鞋碾碎了庙宇台阶上的青苔,潮湿的腐气裹着蛛网扑面而来。月光从坍塌的穹顶漏下,在地面切割出破碎的银纹,那些刻满墙壁的符文在她靠近时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如同被惊醒的眼睛。她轻抚古琴,断裂的琴弦硌得掌心生疼,琴身却在发烫——这是自聋女消失后,琴弦第一次出现异动。
吱呀——
腐朽的木门在她指尖下发出垂死的呻吟。殿内横梁垂落着经年累月的蛛丝,尘埃在光柱中悬浮,像极了悬浮在时光里的亡灵。供桌上的烛台倾倒着,凝固的蜡油中嵌着半枚发黑的指骨,而在祭坛中央,干涸的血迹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正是她在小镇各处发现的神秘符号。
真是愚蠢的飞蛾。
阴冷的声音自阴影深处渗出,惊得江浸月猛然转身。黑袍如墨瀑倾泻,墨影从墙角的暗影中缓缓浮现,他的双眼闪烁着毒蛇般的幽光,颧骨在月光下投下尖锐的阴影,仿佛两把插入脸颊的匕首。黑袍下伸出的手指细长苍白,指甲缝里凝结着暗红血痂,随着他的靠近,地面竟泛起细小的冰棱。
江浸月握紧古琴,弦断处的勒痕在掌心沁出血珠:阿宁在哪里?
聋女?墨影发出刺耳的笑声,袍角无风自动,掀起阵阵腥风。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的皮肤布满暗紫色咒印,那些咒印随着呼吸起伏,如同蠕动的蜈蚣,不过是枚引你上钩的棋子。他指尖划过墙壁符文,蓝光骤然暴涨,将江浸月笼罩在诡异的光晕中,神域要让你们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看着珍视的人在眼前消失,是不是比死更痛苦?
江浸月的指甲深深掐入琴身,想起聋女消失时那道漆黑的光芒。她突然将古琴横在身前,断裂的琴弦发出嗡鸣:告诉我她的下落,否则...
否则如何?墨影瞬间欺身而上,黑袍化作无数触手缠向她的脖颈。江浸月仓促间挥动琴身格挡,琴头雕刻的凤凰与触手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墨影的笑声混着锁链晃动的声响,在空旷的庙宇中回荡:就凭你这街头卖艺的贱民?连琴都弹不响的废物!
我是她的家人!江浸月咬破舌尖,血腥味驱散了恐惧。她突然将血沫喷向符文,那些幽蓝光芒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趁墨影分神的刹那,她抄起地上的碎瓦刺向对方咽喉,却被黑袍触手缠住手腕,尖锐的疼痛从关节处传来。瓦砾划破墨影的皮肤,流出的血却是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墨影凑近她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的恶臭:告诉你也无妨——聋女不过是献给凶神的祭品,此刻恐怕连骨头都被炼成了法器。他的话语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江浸月心脏。她看见对方眼中跳动的恶意,看见他袖中藏着的银链——正是聋女失踪那天,空中闪过的锁链虚影。
江浸月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凝固,但愤怒很快点燃了理智。她突然放松身体,任由黑袍将自己拖向阴影。就在墨影以为得手时,她猛然掏出藏在袖中的琴弦,缠住对方脖颈用力勒紧。琴弦割裂皮肤的瞬间,墨影发出非人的怒吼,黑袍化作黑雾想要挣脱,却被江浸月借力翻身压在身下,断裂的琴弦深深陷入他的皮肤。
我会让神域付出代价。江浸月的声音冷得可怕,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墨影挣扎的动作渐渐减弱,最后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只在地面留下半枚刻着神纹的令牌。她踉跄着起身,看着掌心的琴弦——这曾是束缚她的工具,如今却成了对抗黑暗的武器。庙宇外的夜色愈发深沉,但江浸月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她知道,一场与神域的恶战,已经拉开了帷幕。而在远方,血色的云层正在悄然汇聚,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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