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顶端的裂缝漏下一缕晨光，正巧照在郭灵韵腰间的鹤纹玉佩上。
罗忠余光瞥见玉佩表面流动的巫山云雨忽然凝结成冰，这是《高唐赋》中神女垂泪的意象——意味着文气护盾即将破碎。
退七步！郭灵韵突然拽住罗忠的袖口，她发间插着的《文心雕龙》活字簪正在簌簌颤动。
两人后撤的瞬间，黑袍人袖中涌出的黑雾撞碎了悬浮在半空的《战国策》残简，那些刻着鲜卑狼头的竹片竟在坠落时拼成半张青铜傩面。
罗忠喉间泛起铁锈味，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紫毫笔尖。
文宫深处的《水经注》突然哗啦啦翻动，东海归墟的记载化作深蓝墨迹涌上笔锋。
郭灵韵默契地将掌心按在他后心，她腕上《璇玑图》织就的绸带顿时泛起银光，将两人文气连成星斗阵列。
你以为用《神农本草经》里的小把戏就能困住我？黑袍人的声音像是从青铜傩面裂缝里挤出来的，他枯槁的手指突然拈住一片染着雄黄的槐花。
本该清甜的槐香混着端午祭祀的酒气，竟让罗忠眼前浮现出赵虎书房里那方掺了曼陀罗花粉的松烟墨。
郭灵韵突然轻叱一声，她发簪上的活字如流星般射向黑袍人脚下。
那些篆字在触地瞬间化作《海内十洲记》里的蓬莱烟霞，生生截断了正在蔓延的黑雾。
罗忠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以笔为剑在空中写下《竹书纪年》中禹王劈山四字，裹挟着归墟之力的墨迹轰然撞向青铜傩面。
轰——！
矿洞四壁的《古诗十九首》残页突然无风自燃，跳动的火光照出傩面裂纹里渗出的腊祭酒。
黑袍人踉跄着撞上刻满甲骨文的石壁，那些祭字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缠住他的斗篷。
罗忠正要乘胜追击，文宫中却传来莫婉清急促的警告——祠堂石碑上的《击壤歌》正在倒流！
郭灵韵突然按住他执笔的手：不对劲，这些槐花...她指尖捻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本该洁白的边缘泛着《西京杂记》记载的宫砂红。
罗忠猛然想起三日前在赵虎书房闻到的异香，那墨锭里掺杂的西域曼陀罗，正是《荆楚岁时记》中巫蛊之术的媒介。
黑袍人的冷笑突然变成双重音调，青铜傩面下的阴影里隐约浮现出赵虎的络腮胡轮廓。
罗忠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豪强的私兵能在暴雨夜精准找到文气觉醒的村民——那些分发给百姓的《千字文》描红帖，每张都浸过赵虎特制的松烟墨！
小心月令！郭灵韵突然将他扑倒在地。
《吕氏春秋》的月令图在他们头顶裂成十二道青光，惊蛰的雷纹与清明的雨丝交织成网。
罗忠后背着地时闻到少女发间《璇玑图》特有的苏合香，这让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八岁的郭灵韵就是用这香气裹着《急就章》药方，救活了染上瘟疫的罗家村。
黑袍人的斗篷在雷雨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槐花突然全部染成血色。
罗忠感觉到怀中的《竹书纪年》残页开始发烫，那些记载着上古祭祀的文字正在与石碑产生共鸣。
他揽着郭灵韵的腰就地翻滚，原先所在的位置突然钻出青铜傩面的虚影，尖锐的傩齿咬碎了三个《战国策》篆字。
借我文宫三寸地！郭灵韵突然咬破指尖在他眉心一点。
罗忠只觉檀中穴涌进《文心雕龙》的雕琢之力，原本被黑雾侵蚀的文宫顿时响起钟嵘《诗品》的铮鸣。
他顺势挥笔写下《归去来兮辞》，陶渊明的东篱菊香竟与蓬莱烟霞融成淡金色结界。
黑袍人的青铜傩面终于出现裂痕，露出下面若隐若现的鲜卑狼头刺青。
罗忠抓住这瞬息破绽，将紫毫笔尖蘸取《水经注》归墟之水，以《孙子兵法》风林火山之势直刺傩面眉心。
当笔锋触及青铜的刹那，文宫中的《神农本草经》突然自动翻开，露出夹在曼陀罗章节里的半片槐叶——那叶脉纹路竟与赵虎的掌纹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罗忠的暴喝与黑袍人的惨叫同时响起。
青铜傩面应声碎裂的瞬间，矿洞顶端坠落的槐花突然全部定格，每片花瓣都浮现出《璇玑图》的经纬线。
郭灵韵的活字簪突然发出清越凤鸣，那些悬浮的篆字开始重新排列成《洛神赋》的章句。
烟尘散尽时，黑袍人原先站立的位置只余半截染血的《风俗通义》残卷。
罗忠弯腰去捡，却发现竹简上腊祭酒的痕迹正缓缓聚成八个篆字：文脉断绝，傩祭重生。
他正要细看，忽然察觉郭灵韵的手指仍紧紧攥着自己衣袖，那力道分明带着细微的颤抖。
（接上文）
晨光在翻涌的黑雾中碎成斑驳光点，郭灵韵耳畔垂落的珍珠坠子突然迸出《列女传》的篆文。
她仰头望着罗忠紧绷的下颌，少年眉间沾染的《水经注》墨痕正与结界共鸣震颤，忽明忽暗的光晕里尽是让人心安的书卷气。
你的文宫...她未尽的话语被指尖划过的《璇玑图》绸带吞没。
罗忠后心处传来的温热比春分时节的稷神祭酒更灼人，那些流转在两人经脉间的星斗文气，竟在黑袍人暴怒的嘶吼中织就了细密的茧。
黑袍人枯手撕开最后半页《风俗通义》，泛黄的竹简碎片在空中凝成二十四节气倒转的凶煞阵。
矿洞四壁的甲骨文突然渗出暗红血珠，那些记载着殷商活祭的羌字如同毒蛇般游走。
郭灵韵腕间的绸带骤然绷紧，她认出这是《淮南子》里孟春行秋令的逆天禁术。
抱紧我！
罗忠的暴喝震落洞顶凝结的文气露珠。
他反手揽住郭灵韵的腰肢，少女发间《急就章》药香混着苏合香窜入鼻腔，竟比《齐民要术》里记载的醒神香更令人眩晕。
黑袍人枯槁的手指已触到惊蛰雷纹，那些裹挟着端午雄黄的槐花突然在结界外爆成血雾。
咔嚓——
文宫深处传来《竹书纪年》龟甲开裂的脆响。
罗忠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生生咽下，紫毫笔尖蘸取归墟之水写就的禹王劈山，此刻竟在血雾侵蚀下褪成苍白的《蒹葭》诗句。
郭灵韵突然踮起脚尖，她发簪上坠着的《山海经》异兽玉雕贴着他颈侧擦过，冰凉触感激得《文心雕龙》活字齐齐发出清鸣。
西南坤位！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璇玑图》经纬线在绸带上亮如星轨。
罗忠就着相拥的姿势挥笔横扫，裹挟着《吴越春秋》剑气的水墨长虹劈开血雾，却在触及黑袍人斗篷时被《西京杂记》里的蹴鞠纹样诡异弹开。
黑袍人的冷笑震落洞壁碎石：雕虫小技。他袖中翻出半块染着腊祭酒的龟甲，那些殷商卜辞突然活过来般啃食结界。
郭灵韵的绸带应声断裂，罗忠下意识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后背结结实实撞上刻满《击壤歌》的石碑。
剧痛中《神农本草经》在文宫疯狂翻动，白芷、川芎的药香混着少女特有的体香涌入口鼻。
罗忠突然发现怀中的温软比他读过的所有《子虚赋》都更令人战栗，郭灵韵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正无意识掐进他肩头，在青衫上印出《璇玑图》特有的回文纹。
小心！
莫婉清的惊呼伴着《黄帝内经》药杵破空之声。
三十六个装着端午艾草的香囊在结界外炸开，浩然正气化作《离骚》中的申椒与菌桂。
黑袍人正要结印的手指突然僵住，那些缠绕在他斗篷上的甲骨文竟被《击壤歌》石碑吸了回去。
文脉共鸣！莫婉清甩出的素白绸带与郭灵韵的《璇玑图》在空中交叠成八卦阵。
她鬓边别着的《女诫》银簪突然化作药杵，将《齐民要术》记载的茱萸汁泼向龟甲裂缝。
罗忠趁机咬破指尖，以精血在郭灵韵掌心写下《孙子兵法》风林火山四字。
三股文气交汇的刹那，矿洞顶端的裂缝突然涌入《吕氏春秋》记载的孟春之气。
黑袍人脚下的凶煞阵被《击壤歌》石碑映出的晨曦寸寸瓦解，那些血雾槐花在莫婉清掷出的《荆楚岁时记》里燃成端午艾烟。
尔等蝼蚁...黑袍人破碎的青铜傩面彻底剥落，露出赵虎那张被鲜卑刺青覆盖的脸。
他枯手捏碎最后半片槐叶，矿洞突然响起《胡笳十八拍》的悲怆曲调。
罗忠怀中的郭灵韵突然颤抖，她腕间《璇玑图》浮现出西域曼陀罗的纹样。
莫婉清突然将药杵插入地面：闭息！《神农本草经》虚影在她身后展开，白芷与苍术的药香化作《黄帝内经》的五行屏障。
赵虎的身影在消散的黑雾中扭曲，最后半句诅咒混着《战国策》竹简的碎裂声在洞中回荡：待秋分血月
碎石落定的寂静里，三道深浅不一的呼吸缠绕着未散的药香。
郭灵韵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云鬓正贴着罗忠剧烈起伏的胸膛，那些《璇玑图》经纬线不知何时已将他们手腕系在一起。
莫婉清弯腰拾取染血的《风俗通义》残页，素白裙裾扫过罗忠染血的衣角。
石碑在发热。她指尖轻触《击壤歌》刻痕，春分祭典的祝祷文突然浮空流转。
罗忠正要上前查看，突然感觉袖口被轻轻拽住——郭灵韵染着霞色的脸颊还残留着生死一线的惊悸，发间活字簪垂落的玉穗正随着《洛神赋》的余韵轻轻摇晃。
三人的影子被晨光拉长投在《竹书纪年》残页上，交叠处隐约显出鲜卑狼头刺青的轮廓。
矿洞外的山风突然卷起《古诗十九首》的灰烬，那些飘散的篆字残影里，似乎还藏着未说完的傩祭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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