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露水顺着青铜螭吻滴落，在《考工记》记载的莲花地砖上洇开涟漪。
罗忠的指尖悬在竹简上方三寸，昨夜被篡改的《盐铁论》此刻正与《九丘》残卷产生微妙共振。
他忽然想起在罗家村私塾时，曾用艾草灰涂抹《禹贡》舆图来推算山洪路径——或许这些渗着朱砂泪的简牍，也需要某种特殊介质才能显形。
藏书阁三层的紫檀书架突然发出龟甲灼裂般的脆响。
罗忠循着《齐民要术》记载的二十四番花信风方位疾走七步，袖中《急就章》摹本无风自动，在东南巽位撞见半卷裹着蛛网的《地镜图》。
当他用砚台中凝结的晨露浸湿帕子擦拭封面时，蛰伏在《遁甲开山图》夹页里的文气突然化作八条墨龙，顺着他的任督二脉直冲紫府。
这是…《河图纬》补遗？罗忠的瞳孔泛起《周髀算经》记载的晷影刻度，那些被历代大儒判定为伪书的谶纬文字，此刻正在他文宫深处与浩然正气融成六十四卦星图。
当第四十九条经脉被墨色浸染时，悬挂在梁间的《尔雅》残页突然化作千只玄鸟，衔着《春秋元命苞》的碎片在他头顶结成浑天仪。
阁楼下的弟子们听见头顶传来《广雅》钟磬之音。
正在抄录《说文解字》的赵虎猛然折断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神异经》记载的饕餮纹——那分明是文道立命境突破时的墨海生涛异象。
几个窥探的弟子挤在《营造法式》记载的卍字棂格前，看见罗忠周身漂浮着《释名》古篆凝成的星河。
不过是捡到些前朝禁书。张长老的声音从《洛阳名园记》屏风后传来，手中《太玄经》玉筹在算盘上敲出《易林》卦辞，当年编纂《永乐大典》时，多少伪作混入经部？他故意将《冰阳笔诀》压在《汜胜之书》抄本上，李长老昨夜记录的九宫归藏法顿时化作九只墨鼠钻入地缝。
罗忠浑然不觉楼下暗涌。
当《乐纬》残谱在文宫中奏响第七个变徵之音时，他忽然以指代笔，在虚空写下《毛诗序》开篇。
那些悬浮的文字突然具象成《西京杂记》记载的承露铜人，捧着《黄帝内经》所述的玉液琼浆浇灌他周身要穴。
藏书阁顶的《海内十洲记》壁画应声剥落，露出《水经注》里失传的弱水三千阵图。
快看他的砚台！某个弟子突然惊呼。
罗忠案头那方歙砚正渗出《梦溪笔谈》记载的龙脑香，墨汁自行凝结成《历代名画记》摹写的《洛神赋图》。
画卷中宓妃的裙裾无风自动，飘落的璎珞化作《文心雕龙》所述的风骨二字，径直没入罗忠的天灵盖。
王长老在《金石录》书架后捻须而笑，袖中《书断》摹本悄然记下墨韵化形四字。
他故意碰倒《营造法式》记载的七宝香炉，檀灰在《景德镇陶录》地砖上拼出《淮南万毕术》秘法——这是给罗忠参悟炼器入文的暗示。
不过是歪门邪道。赵虎将《宣和书谱》重重摔在《格古要论》案几上，震得《茶经》青瓷盏中泛起《南方草木状》记载的鱼眼沸。
他袖中《泉志》私钞本突然泛起血光，那是用《洗冤录》邪法淬炼的贪狼文气，正悄然腐蚀罗忠身后的《尚书》虚影。
当辰时的《文昌大洞仙经》钟声响起时，罗忠文宫中的《易纬》星图终于补全最后一角。
他睁开眼的瞬间，阁楼所有典籍无风自动，《历代钟鼎彝器款识》里的青铜铭文化作金甲神将，对着这个突破到立命境中期的少年躬身行礼。
罗师兄可否指点《楚辞章句》？躲在《酉阳杂俎》书架后的郭灵韵贴身侍女，正用《女诫》帕子裹着《花间集》试探。
她腰间《香谱》荷包暗藏传讯玉简，那些目睹异象的弟子们，此刻都在用《云麓漫钞》记载的飞云渡秘术，向文道院各派系传递消息。
寅时的钟磬余韵还在梁柱间游荡，郭灵韵提着月白裙裾踏上藏书阁的乌木台阶。
她腰间《香谱》荷包随着步履轻摇，暗藏在蜀绣并蒂莲下的传讯玉简正微微发烫——方才侍女用《花间集》裹着的那句试探，此刻已经化作三百个《急就章》里的虫鸟篆，沿着玉阶缝隙往各院流淌。
罗师兄的《楚辞章句》批注里说香草美人皆气节。她的指尖点在《离骚》残卷上，腕间《考工记》记载的错金银镯突然映出虹光。
这是父亲用《淮南万毕术》秘法炼制的文宝，此刻正将罗忠周身环绕的《释名》古篆尽数拓印。
罗忠的笔锋悬在《禹贡》舆图上方。
郭灵韵发间《酉阳杂俎》记载的返魂香正与砚中龙脑交融，将《洛神赋图》里的宓妃虚影映得愈发清晰。
他忽然想起在罗家村时，莫婉清总用艾草灰给他熏书箱防蠹虫——那清苦的气息与此刻的旖旎截然不同。
郭师妹请看。罗忠的指尖在《尔雅》残页划过，那些风骨二字化成的玄鸟突然衔来《山海经》异兽图。
他未察觉郭灵韵的耳坠正用《西京杂记》秘术，将文气运转轨迹刻录在玉简中。
阁楼转角处，莫婉清攥着《毛诗》笺注的指节发白。
她看着郭灵韵鬓边的翡翠步摇垂在罗忠肩头，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他们在《东京梦华录》记载的鳌山灯下猜《百家姓》谜语时，罗忠曾用《千字文》替她解围。
此刻那人衣袂间流转的《乐纬》残谱，却已不是她能触及的韵律。
不过是些故纸堆里的把戏。张长老的冷笑从《洛阳名园记》屏风后传来。
他手中《太玄经》玉筹突然裂成八片，那些本要暗算罗忠的《易林》卦辞，反被《浑天仪注》星图绞成齑粉。
老者的山羊须剧烈颤抖，袖中《冰阳笔诀》突然渗出饕餮纹——这是用《神异经》邪法将妒火炼成的诅咒。
李长老的云履踏过《营造法式》地砖时，正看见王长老在《金石录》书架后拂袖。
七宝香炉倾倒的檀灰中，《淮南万毕术》记载的炼器入文要诀化作七十二只火凤，正绕着罗忠的歙砚盘旋。
他藏在《说文解字》夹层里的《九宫归藏法》突然自行飞出，与墨色星河融成《黄帝内经》所述的三焦经络。
原来《河图纬》补遗要配合《周髀算经》晷影...李长老的瞳孔突然映出《春秋元命苞》碎片。
这个向来恪守《白虎通义》的中立派，此刻竟忍不住用《文心雕龙》笔法在虚空写下后生可畏四字。
悬在梁间的《尔雅》残页感应到诚意，突然落下三枚《历代钱谱》记载的蚁鼻钱。
阁楼下的骚动突然加剧。
赵虎的《泉志》私钞本正在吞噬《尚书》虚影，那些用《洗冤录》淬炼的贪狼文气，已在他脚下汇成《水经注》记载的弱水漩涡。
当他狞笑着将《宣和书谱》砸向《格古要论》案几时，却未发现王长老弹指弹出的《景德镇陶录》瓷片，正将他袖中血光引向张长老所在的屏风。
辰时的阳光穿透《海内十洲记》壁画，罗忠文宫中的六十四卦突然倒转。
那些《易纬》星图投射在《营造法式》棂格上，竟显出《梦溪笔谈》失传的隙积术算法。
郭灵韵的翡翠步摇突然发出《广雅》钟声，这是文道院嫡传的示警——她看到张长老的饕餮纹已经爬上《盐铁论》竹简。
罗师兄小心！郭灵韵的惊呼裹着《女诫》帕子上的沉水香。
她腰间荷包突然炸开《香谱》记载的百花雾，那些向各院传递消息的玉简瞬间化作《历代名画记》摹写的百蝶图。
这是父亲教她的《万毕术》保命法，此刻却用来护住罗忠身后的《禹贡》虚影。
莫婉清手中的《毛诗》笺注突然燃烧。
她看着自己用《齐民要术》秘法培育的并蒂莲在火中化作《楚辞》香草，突然明白罗忠的浩然正气早已超出《文心雕龙》范畴。
当最后一片灰烬飘向《文昌大洞仙经》方向时，她默默将《花间集》残页塞进《汜胜之书》抄本——那是罗忠去年送她的及笄礼。
比武场的《武经总要》该换新注了。赵虎盯着罗忠周身环绕的金甲神将，突然对身后弟子冷笑。
他们袖中的《孙子兵法》竹简正渗出《神异经》记载的梼杌凶气，这是张长老用《太玄经》玉筹碎片换来的杀招。
当《历代钟鼎彝器款识》的青铜铭文重新归于寂静，罗忠忽然发现案头多了一方《歙州砚谱》记载的罗纹旧砚。
砚池中凝结的晨露映出《云麓漫钞》字迹，那是王长老用飞云渡秘术传来的八字箴言：墨池生莲，比武慎言。
阁楼外的玉兰树上，《南方草木状》记载的望帝花突然同时绽放。
那些飘落的花瓣在《茶经》记载的鱼眼沸水中沉浮，拼出《文昌化书》记载的凶吉双卦。
罗忠抚摸着歙砚边缘《考工记》记载的夔龙纹，忽然听见比武场方向传来《破阵乐》鼓点——这本该是立冬祭典才奏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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