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路珩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叔叔你和我爹室中的一幅画上的人一模一样,我爹是个很自恋的人,他房中画的最多的人便是我娘亲,剩下的全是他的自画像,有一天在我看到了一幅不一像的,很是特别,我一眼便认出了,那幅画是我爹和另一个男子的合像,画中的人,和你十分相似”
路珩一向冷俊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拿起一块糕点递给谢清挽,“或许,你爹画上的就是我,我与他许久未见了,你带我去见他一面可好?”
谢清挽听后将头摇成了波浪鼓,“不行不行不行,我要是把你带回去了,我爹非揍死我不可。”
“你爹怎么会揍你?”路珩微微皱眉,声音沉了几分,“他对你不好么?”
“岂止是不好,他虐待我”
谢清挽开始吐嘈起来,“我五岁起,他逼我洗髓,之后便一直让我修炼,没日没夜的修炼,他简直是魔鬼,别人在吃喝玩乐的年纪,我在修道,他让我把道门兵法,每个都学了一遍,之后又送我去人间学礼法”
我七岁那年,他更是直接给我扔妖兽窝里去了,害的我被那群没开智的山狗追着咬。
所以,我爹这个人很可怕,我可不敢带你上去。
路珩放下茶杯,“无妨,我自己也能去”
“幽月山有妖域结界的”
一路上谢清挽一直苦口婆心想把路珩劝回去,奈何路珩头铁,硬是将她带到了幽月山底。
“试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上山”谢清挽双手插兜,对路珩很是无语,这人恐怕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
谢寂白面前有一块魇镜,早已在山上注视着一切,当他看到镜中的男子时,叹息一声“臭丫头,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魇镜中的男人一袭白衣,眉眼细长,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出尘,不染于世,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带着冷冷寒光的银枪,横枪全力一扫,出现一道千里深痕。
谢清挽在他的旁边眼睛瞪的老大,因为幽月山的结界——开了。
苏念在感受到结界被破开的一瞬间出门,“怎么回事?有人强闯了进来?”
谢寂白拦住她,跟她讲了事情原委,然后继续浇花。
苏念听后,眉头紧紧皱起,谢寂白当年与她隐居在此便是想斩断与外界及过去的一切。
半响后,苏念开口,“你要去见他一面么?”
谢寂白笑着摆弄着台上的花,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此事,“见啊,为什么不见,我有十年没见到路珩了,更何况,清挽还在他那里,我总得去接清挽”
苏念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回房去了。
路珩带着谢清挽走至半山腰时,一个身穿素衣,带着斗笠的男子在砍着笋。
“爹”谢清挽眼睛一亮,冲那名男子走去。
路珩也上前,但那名男子转身之际却让他愣在原地,那是一张很普通大众的脸,不是谢寂白。
“爹,这人说是你的朋友,他自己强行上山的,和我没关系啊”谢清挽扯着那名男子的衣袖说道。
那名男子将目光移了过来,放下手中东西,然后去牵谢清挽,顺便向路珩道谢。
“我不认识啊,公子应当是认错人了,不过还是多谢这位公子,送小女回来”
路珩眉头一皱,一把将谢清挽扯过,“你是他爹?你自己看看你们长的像吗?”
那名男子气笑了,也扯住谢清挽回道,“我不是她爹,难不成你是她爹,孩子像她娘不行啊?”
“又不是你女儿,你给我放手”
“不放”路珩淡淡开口,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两人僵持不下,路珩盯了那名男子一会后,拔出渊断,开口道,“那次我输你后,就此封剑,再次听到你的消息后,有人告诉我,你死在了障城,我不信,也寻了你十年,今日,断渊启封,来请教你忘尘剑仙之名”
顷刻间,路珩手中尘封十年的断渊剑破空而出。
那名男子见路珩拔剑,连忙后退,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接着让谢清挽先上山了。
“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剑仙,我只是一个厨子而已啊,你真的认错人了!”
他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路珩提起了他的衣领,然后他听到了路珩的怒吼:“十年,谢寂白!我找了你十年,他们都说你死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找了你十年你连相认都不愿意”
“松手”
路珩冷笑,“可以啊,打赢我再说”
谢寂白沉下眼瞳,内力震碎了一根竹竿,抬手朝路珩攻去。
竹影婆娑间,两道身影倏忽交错。路珩突然旋身变招,断渊剑锋划过,“嗤”的一声,谢寂白手中的竹竿齐整断作两截,寒凉的断渊剑刃已贴在他颈侧。
谢寂白忽悠笑了,他抬手轻推开颈间的剑锋,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路珩,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弱?你体内的灵力呢?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珩收起剑问道。
面对路珩的三连问,谢寂白选择不回答。
“别问了,往事随风,何必再提?”
“你……”
路珩还有许多想问的话,比如他走后为何会传来谢寂白的死讯?
谢寂白为何十年没有任何消息,居住在此山上
谢寂白的灵力,怎么会变得这么弱?
还有谢寂白的那个孩子……
可这些话,他还未问出口,便被抹杀在了摇篮中,谢寂白似乎一点也不愿意与他多说。
他望着谢寂白,发现谢寂白的变化真的很大,他的眼中再无曾经的傲然之色,退去了经曾年少稚嫩,变得成熟稳重,淡定从容,再也不复往昔。
是啊,十年了,他们都变了,已经过了十年了啊!时光荏苒交错,早便不复从前。
千言万语,到路珩口中,只剩下一句,“你还好吗?”
谢寂白拢过路珩的肩,笑着回道,“挺好的,你来都来了,正好一起去我家个吃个饭。”
“嗯”路珩点点头,这时,谢寂白给他递来一锄头。
路珩望着手里的锄头,面带疑惑地看着谢寂白。
谢寂白瞅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挖笋啊?昨滴,你还想白吃啊?”
路珩又看了看手中的锄头,最后提起衣袖,和谢寂白一起挖了起来。
两人一边挖,一边聊起天来。
“你可是与十年前那个妖族女子成婚了?”
“对啊,不然还能是谁?”谢寂白眼中浮现温柔的神色,我女儿你也见过了,她叫谢清挽。”
“即便你有了妻女,这十年,你为什么不回大宁,不回逍遥宫?甚至消声灭迹?”
路珩神色暗然,他十分不解,虽说妖族与人族确为对立,但苏念是大妖,隐藏自身妖气并不难,谢寂白没理由因为她一直在这山中隐世。
除了他,谢寂白也曾深交过不少好友,其中也有一些和他一样,不相信谢寂白死讯的,他们同样也在天下各处找谢寂白,这十年,谢寂白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一点消息。
“我妻子女儿全在这,我能去哪?”
“你不回家看看吗?这十年,你的爹也一直在找你”
“我家?我家不就在这山上吗?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他早便不是我爹了……”
“唉,别说我了,来聊聊你”谢寂白突然转头看向路珩,“你这十年过的怎么样,十年前三世镜中出现的那个姑娘,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路珩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笋递给谢寂白。
谢寂白没再问,他们相处时间最长,他对路珩很是了解,就刚刚路珩那脸色,他只要不傻,便不会再问。
见谢寂白不再多问,路珩便继续一个劲挖笋,篓子里面都快装满了,恍惚间,他的眼前好似又闪过许知月的面容,心中一阵苦涩,他确实……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