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一个少年披麻戴孝，涕泪横流，哭天喊地。
门嘎吱一声，开了。
鬼啊！
众多李氏宗亲哭喊着“诈尸了”，四散而逃。七老爷吓得连拐杖都扔了，虽然腿脚不利索，跑得却是挺快。
少年李传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慌乱地往后爬，屁滚尿流也不管不顾，哭喊着：“爷爷救我……”
李青牛咧开大嘴，呲着门牙，吐着舌头，看着这一幕人间喜剧，不由摇了摇头。
“好玩，真好玩！”李红鱼从哥哥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拍着手笑着说道。
“石大叔，快请进！”李青牛平复狰狞面容，亲切地对着石虎大叔邀请道。
石虎近前端详，然后拍了拍李青牛的肩膀，惊喜道：“你小子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叔我……”
李青牛将石大叔邀请进来，便关上了大门，没有理会那些狼奔豕突的族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石虎连连惊叹，疑惑地追问道。
“我记得自己爬到了院子里，被雷电劈了一下，酥酥麻麻的，醒来后发现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李青牛编出一个有些荒诞但符合逻辑的理由，毕竟有些东西不能说太多。
“被雷劈，居然还活了下来！我就说你小子不是短命之人，脑子也好使了，也是因祸得福！”石虎捶了李青牛胸口一下，很是欣慰。
门外一阵吵吵嚷嚷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李青牛不由眉头一紧，便让妹妹进去里屋，他不愿意让妹妹看到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大门被踢开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你这混账小子，没死怎么不给族人捎个口信，还有没有半点尊重？让我们这些人一大早赶过来，你亏心不亏心！”七老爷拄着拐棍，怒气冲天地说着，拐棍连连敲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三五个李氏族亲跟在七老爷的身后，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院墙上也有几个孩童探头探脑。
李青牛暗道，其余李氏族亲可能因为刚才的闹剧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没有出现。
只有七老爷这个老菜帮子，练就了一副厚脸皮，仿佛方才狼奔豕突的不是自己。
“哎哟，七、七、七老爷，快进屋！”李青牛继续装傻，一把攥紧七老爷的手，热情地拉扯着，一副尊老孝亲模样。
一旁的李姓族亲微微点头，虽然这孩子是个傻子，不过还是算懂礼貌。七老爷刚才有些过于苛责了，一个傻子懂什么，能活着就不错了。
李青牛大步迈着进屋，拉扯了七老爷一个踉跄，然后将他稳稳地按在了椅子上。
此时的七老爷脸色煞白，眼珠暴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李青牛，大口喘着粗气，嘴里好不容易蹦出几个字：“你，你……”
李青牛不由一愣，这老头还怪吃力，挺能忍的。自己暗暗用力将他的指骨捏碎，居然还能忍住，没疼晕过去，佩服。
“七、七老爷，你想说什么？”李青牛结结巴巴地说着，与翻着白眼的七老爷对视着，暗中俏皮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我就是故意的。
“不好了，七老爷中风了！”一旁的李姓青年发现了异常，看到七老爷瘫倒在椅子上，嘴歪眼斜，不由惊声尖叫。
人群又炸了锅，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给出个民间土方：“听说刚中风的人若是受到猛烈刺激，没准便恢复了。对着脸扇上几巴掌，没准就好了……”
众人权衡利弊，觉得这主意可行，虽然会挨巴掌，但比中风偏瘫强得多。
众人面面相觑，七老爷辈分高，谁都不敢动手，方法是好方法，谁来执行是个问题。
便是治好了，人家也不一定感激你，这便是人性。若是到县衙告个忤逆之罪，谁也承担不起！
有人冲到门外，喊来换完衣服的李传业，催促道：“快过来，你爷爷中风了！你来打个巴掌，没准能救好他。快打，不能耽误了！”
“什么？我来！”十二岁的李传业被拽到了祖父面前，不由瞪大的眼睛，拼命地摇着头，连连后退了三步。
他推脱道：“俺可不敢，俺爹教俺要孝顺。俺要是打了爷爷巴掌，俺爹会揍死我的！”
局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有个聪明人出了个主意：“这不是有你傻爹，快去求他，让他帮你打一巴掌。若是七老爷醒来想发火，也不会怪罪一个傻子吧！”
众人心底暗暗赞叹，真是个好主意！
李传业被一阵催促说教，耳提面命，不情愿地挪动着小碎步来到李青牛面前，垂着头吭哧地说道：“我，你……你能不能帮我打个巴掌！”
“你，谁啊？”李青牛傻傻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挠着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众人一阵哄闹，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声：“快叫‘爹’，爹帮儿子天经地义！”
众人一顿起哄，李传业被催促急了，心道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心一横便豁了出去。
李传业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把，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飘飞，大声吼了出来：“爹，我是你儿子啊！你帮帮儿子，打个嘴巴子！”
啪，李传业脸上多了五道新鲜的手指印，红白分明。
“不是，不是打我！是打我爷爷，打他！”李传业捂着脸，感觉心里很委屈，今天不止尿了裤子丢了人、跪在地上喊人爹，还平白无故地吃了一个大嘴巴，真的好疼。
嘴一张，一颗门牙掉了出来。
“我的牙！”李传业这次真的哭天抢地，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受不了如此剧痛。
“好，好大儿，爹帮，爹打！”李青牛咧开了嘴巴，拍着手笑出声来，笑得肚子都痛了，还要在苦苦忍耐着。
逢场作戏，对有过牛马生涯的他来说，可是专业的！
李青牛上前拍了拍李传业的脑袋，露出灿烂的微笑：“乖，不哭，我答应你了！”
然后他将衣袖捋到胳膊肘处，左脚为支撑，迅速转体一圈，扬起手掌，对着脸猛地扇了上去。
七老爷哼唧一声，大嘴张开，为数不多的几颗牙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啪啪啪，左一下、右一下，李青牛手不能停，很快众人眼前便呈现一个大大的猪头。
‘哼哧’一声，七老爷彻底晕死过去。
李氏宗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开口说话。毕竟七老爷变成猪头，追究起来，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李青牛搓搓手，还要上前再打，却被外围的石虎一把拦住了，细声说道：“差不多的了，你小子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再打便要出人命了！”
“你们几个，快抬他走……”石虎伸手点了青年，指挥道。
四人上前抬着七老爷冲了出去，李氏宗亲们也哭喊着，追着离去了。
石虎看着远去的人流，苦笑地摇了摇头，而后转过身来，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毕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
“老而不死是为贼！”李青牛感觉还不够解气，吐了一口唾沫。
他恶狠狠地说道：“这个老家伙在我生命垂危时，上门逼迫我认子卖妹，更是侵吞家中田产。在我的眼里，他好比一只吃肉吮血的豺狼，豺狼来了，只有乱棍打出去，才能让它长长记性，不敢向你龇牙！”
“没想到，你小子嘴皮子这么溜，我是招架不住，真有些不适应！青牛，你娘她……”石虎苦笑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想关心下李青牛家人之事。毕竟李氏宗族一直不承认这个外来媳妇，青牛爹李国忠战功获得的田地，大都被族人霸占，对青牛娘的死活漠不关心。
李青牛还没回答，石豹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大哥，里面被妖物害了，你快去看看吧！”
石虎打了声招呼，便匆忙离去。
“是啊，里正死在妖物手里，和我有何关系？”李青牛不禁莞尔，又有些忧愁，可惜家徒四壁手无余钱，这剩下的猪和哪里找，难道要进山捕猎，可这风险也太大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李青牛想到田契还在七老爷手中，便决定上门讨要。万一这老家伙嗝屁了，又是一笔糊涂账，还是要赶快拿回来。
七老爷家。
“你个混账东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来！”七老爷正躺在屋门口晒太阳，听闻李青牛来意，顿时大怒。
他不惜将孙子过继出去才将田契攥在手心，谁都别想再夺回去。更何况，自己还挨了这小畜生好几个巴掌，一张老脸算是丢光了，绝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青牛没有言语，掏出别在腰间的斧头，握在了手中，寒光闪闪。
“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行凶不成？”七老爷气得站起身来，这小子居然敢拿利器威胁自己。
李青牛一个箭步跨过围栏，一斧一个，将圈中的一头肥母猪、一头公山羊砍下了脑袋，血喷了一身。
一时间，鸡飞狗跳，牲畜吓得四处乱窜，好不热闹。
“这个算是利息，我明天再来！”阳光下，李青牛不顾身上的血污，嘿嘿笑出声来，加上猪头、羊头，三牲礼集齐了。
可这一笑落入别人眼中却是毛骨悚然，本以为这个李青牛是个傻子，没想到还是个疯子。
七老爷惊叫一声“我的种猪啊”，一口气没上来，便抽搐昏了过去。
李青牛没有理会身后的兵荒马乱，左手提着猪头，右手提着羊头，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新手大礼包，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