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
时绯在青铜罗盘幽光中痉挛的身体突然僵直,顾九溟伸手接住她瘫软的身躯时,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皮肤温度——41.2℃,这个数字让他瞳孔微缩。骸骨要塞外呼啸的夜风裹挟着血腥味,他盯着少女眉心浮现的暗红色树状纹路,那是预知者过度消耗精神力的诅咒印记。
别...别吃...昏迷的时绯突然抓住他胸前的铁十字吊坠,指甲在金属表面划出刺耳鸣响,食堂地下的眼睛...在看着我们...那些菌丝...在模仿人类神经突触
顾九溟将人抱到由课桌拼成的临时床铺上,月光穿过骸骨堆砌的缝隙,在时绯惨白的脸上切割出细碎光斑。他注意到青铜罗盘边缘的裂纹正在渗出某种青铜色粘液,这些泛着金属光泽的液体正顺着少女手腕静脉缓慢蔓延,在皮肤下形成蛛网状的青色脉络。
凌晨五点四十七分,骸骨要塞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顾九溟握紧雷明顿870霰弹枪推开门,三个浑身湿透的男生连滚带爬地冲进庭院。走在最后的眼镜男生左腿裤管完全浸透暗红色,每走一步都在水泥地面拖出黏腻血痕,某种类似蘑菇孢子的荧光粉末正从伤口飘散。
救...救命...染着红发的男生扑倒在骸骨围墙前,他校服领口沾满黄绿色呕吐物,瞳孔扩散成诡异的灰白色,食堂...食堂下面有会发光的蘑菇林...老鼠在啃食那些东西...
寄生前夜
顾九溟的视线掠过红发男生脖颈处鼓动的血管,突然抬起枪口对准他身后。另外两个男生尖叫着抱头蹲下,霰弹枪的轰鸣声中,一只足有家猫大小的灰鼠被轰成血雾。十二颗铅弹擦过红发男生的耳垂,在他脸上犁出三道血痕——伤口没有渗血,反而渗出乳白色粘液。
被咬过的人留在庭院。顾九溟用枪管挑开还在抽搐的鼠尸,发现断尾处生长着菌丝状的白色触须,这些生物组织正在月光下缓慢蠕动,其余人进消毒室,脱掉所有衣物。
消毒间的紫外线灯管发出滋滋电流声,眼镜男生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他扯开自己浸血的裤管,小腿上碗口大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粉红色肉芽像蛆虫般在皮下蠕动。你们看!伤口在跳舞!他伸手抓向正在结痂的皮肉,指甲缝里带出丝状菌体,那些老鼠...它们不是要吃掉我们...是要给我们新生...
顾九溟反手用枪托砸晕陷入癫狂的眼镜男生,转身时看见红发男生正趴在水槽边疯狂饮水。水龙头流出的自来水裹挟着铁锈色沉淀物,男生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吞咽声,后颈皮肤下凸起一串葡萄状的肉瘤,透过半透明表皮能看到内部蠕动的菌丝。
所有人不许碰自来水!顾九溟的警告被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淹没。身材瘦小的平头男生突然跪倒在地,从喉管里呕出大量灰白色絮状物,这些物质接触空气后迅速膨胀成海绵状结构,表面浮现出类似人脸的褶皱。
消毒间地面突然隆起龟裂,砖石缝隙间涌出成百上千只通体血红的鼠群。这些变异鼠的牙齿泛着金属光泽,尾部长出的菌丝触须在空中狂乱挥舞,尖端不断开合的口器里露出细密的倒刺。最前排的老鼠突然集体直立,用后腿支撑着身体摆出人类鞠躬的诡异姿势。
菌丝狂潮
霰弹枪的轰鸣在密闭空间震得人耳膜生疼,顾九溟拽着两个尚有意识的男生退向安全门。鼠群撞碎紫外线灯管的瞬间,他看见玻璃碎片上映出红发男生扭曲变形的脸——对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喷出带着孢子的黄色浓雾,鼻腔里钻出数十条菌丝触须。
闭气!顾九溟撞开通往天台的铁门,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那个被菌丝寄生的男生躯体像充气娃娃般膨胀,校服纽扣崩飞时露出的腹部皮肤透明如蝉翼,能清晰看到内脏正在融化成胶状物。当腹腔爆开的瞬间,上百条沾满粘液的触须精准刺穿每只变异鼠的颅骨,吸取脑髓时发出吸管吮吸般的声响。
天台上呼啸的冷风裹挟着腐臭,顾九溟掏出Zippo打火机点燃浸透酒精的绷带,看着幽蓝火焰在鼠群中蹿起诡异的青绿色。焚烧的恶臭里,他注意到东南角生物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封条不知何时已被撕裂,铁网边缘挂着半截灰鼠尾巴,断面处伸出的菌丝正朝着晨光舒展,形成某种宗教图案般的对称分形。
顾哥!看下面!幸存男生颤抖的惊叫刺破黎明。透过锈蚀的围栏,他们看见食堂方向涌出黑压压的鼠潮,这些变异生物竟然在晨曦中排列成规整的罗马方阵。更可怕的是鼠群簇拥着十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影——那些被寄生者的皮肤正在褪色成尸斑状的灰白,眼窝里盛开着密密麻麻的菌丝花,每当鼠群变换阵型,他们的肢体就会同步抽搐。
罗盘预警
顾九溟摸向腰间的橙色信号弹,突然听到骸骨要塞方向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他转头看见时绯正扶着墙踉跄走来,少女右手紧握着裂纹密布的青铜罗盘,左眼流淌着青铜色的血泪,那些液体坠地后竟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小坑。
它们在等待满月...时绯的声音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缕血丝,尸变的不是死人...是活人的灵魂...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块里包裹着半透明菌丝,这些物质接触空气后迅速生长成微型蕈类,伞盖上浮现出模糊的人脸。
顾九溟撕开时绯的衣袖,发现那些青色脉络已蔓延至锁骨,形成酷似神经网络的发光纹路。当他试图触碰时,皮肤下的菌丝突然应激性收缩,在少女颈侧鼓起蚯蚓状的凸起。
别碰!时绯抓住他的手,瞳孔在晨光中呈现奇异的双环结构,这些是信息素受体...我在预知里看到...它们通过老鼠传播孢子...感染者的痛觉神经会被改造成信息素接收器...
地底深渊
突然响起的尖锐啸叫令所有人捂住耳朵,食堂屋顶的太阳能板轰然坍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穴。成吨的餐椅残骸如瀑布般坠落,在黑暗中激起连绵不断的菌类荧光。某种巨大的节肢动物甲壳摩擦声从地底传来,震得天台围栏上的铁锈簌簌掉落。
那是什么鬼东西...平头男生指着地穴边缘,那里正缓缓升起三根十米高的菌柱,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穴里都嵌着半融化的尸体,他们的头颅与菌丝融为一体,张开的嘴里不断喷出孢子云雾。最中央的菌柱顶端,赫然矗立着生物老师被菌衣包裹的遗体——他左手化作森白骨镰,右眼窝里绽放着血红色的毒蝇伞。
顾九溟将最后两发霰弹压入枪膛,转头发现时绯正用罗盘碎片割破手掌。青铜色血液滴落在天台水箱边缘,竟自动蜿蜒出复杂的星图轨迹。当第七滴血融入锈迹时,整个骸骨要塞突然震颤起来,那些作为建筑材料的白骨纷纷活化,拼接成巨大的骸骨盾墙将地穴出口封死。
我们还有68小时...时绯踉跄着跌进顾九溟怀里,她额头的树状纹路正在渗出血珠,满月时刻...地下的母体就会完成神经拟态...到那时所有感染者都会变成它的神经元...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却浇不灭鼠群眼中燃烧的菌类荧光。在震耳欲聋的骨骼摩擦声中,顾九溟看到远处图书馆顶楼的钟摆停止了摆动——青铜色的菌丝正在表盘上拼出倒计时数字:71:5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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