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不通在宫中是伺候哪个宫的?”李庆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实则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赵德躬身道,“他原是在浣衣局当差的。”
“浣衣局……”李庆喃喃自语,眼神陡然一凝。
他记得,自己和长姐李嫣的生母,当年便是浣衣局的宫女。
李庆心中一动,立刻提笔,飞快地写下一封信。
信中,他将王不通之事详细告知李嫣,并请她暗中查探王不通的底细,尤其是他究竟受了何人要挟,又有何把柄落在他人手中。
信的末尾,李庆言辞恳切,希望李嫣能设法相助,若能将王不通拉拢过来,或许能成为他在京师的一枚暗棋。
写完信,李庆将信封好,郑重地交给一名心腹侍卫,“这封信务必亲手交到长公主手中,切记,此事不得有半点闪失!”
“奴才遵命!”那侍卫接过信,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躬身退下。
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李庆长舒了一口气。
王不通这条线,若是能利用好,或许能为他提供不少京师的情报。
至于南岭这边,他已布下了一盘大棋,只等时机成熟,便可大展拳脚。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日里,李庆除了处理日常政务,便是将自己关在书房,翻阅各种典籍,研究南岭的地理、水文、物产等情况。
他要将南岭的每一寸土地,都牢牢地印在脑海里挖掘出这里所有的价值。
傍晚的时候周源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王爷,属下幸不辱命,已将周边几座城池的皮革生意,摸了个大概。”
周源一进门,便抱拳禀报道,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哦?说来听听。”李庆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周源坐下说话。
周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条陈,双手呈给李庆,“王爷请过目,这是属下这几日整理的,关于周边城池皮革生意的情况。”
李庆接过条陈,只见上面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将江州、安阳、平乐三座城池的皮革价格、出售商户、材质种类,甚至是一些皮革的出处,都一一列明。
李庆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发现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可比他预想的还要详细的多。
比如江州最大的皮革商户“丰泰行”,其出售的鹿皮价格为每张二两银子,而羊皮则为一两五钱。
安阳城的“聚源号”,则以牛皮为主,价格根据皮质的好坏,从一两到三两不等。
平乐城则比较特殊,那里靠近蛮夷之地,时常有蛮夷商人前来交易,因此皮革种类繁多,除了常见的牛羊鹿皮,还有一些珍稀的虎皮、豹皮等,价格更是高得吓人。
再往下看,周源甚至还标注了几家皮革作坊的出处,比如“丰泰行”的鹿皮,多半来自南岭北部的猎户,“聚源号”的牛皮,则来自安阳城外的几个村庄。
不过这些皮革都是原始皮革加简单处理,像他那样做精细处理的还真没有,所以价格卖不上价。
李庆看完,将条陈放到一旁,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看向周源道,“周源,你做得很好,非常细致!比本王预想的还要周全,有你在,本王放心多了。”
周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王爷过奖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为王爷分忧,是属下的本分。”
李庆点了点头,手指在那几家标注了皮革出处的商户上轻轻点了点,“这上面标注的,‘丰泰行’的鹿皮多来自南岭北部猎户,‘聚源号’的牛皮来自安阳城外村庄……这些消息,可都准确?”
周源正色道,“回王爷,千真万确!属下特意乔装打扮,混入那些商户中,旁敲侧击,多方打听,才确认了这些消息,这些皮革,确实大多来自南岭周边,以及江州附近的猎户手中。”
“南岭以北,江州附近……”李庆沉吟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些地方的猎户,常年进出深山老林,向来出产的皮革数量不少,质量也不会差。只是这价格,却是低得可怜啊。”
周源叹了口气,“王爷,这些猎户,地位卑微,又无甚背景,只能任由那些商户压榨,一张上好的鹿皮,在猎户手中,往往只能卖到几百文钱,可到了那些商户手里,转手就能翻上几倍,甚至十几倍,唉,说到底,还是这些猎户没有门路,又受制于人啊。”
李庆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给他们一个门路!周源,你立刻派人去联系这些猎户,告诉他们,从今往后,他们的皮革,本王全要了!而且,价格比那些商户出的,还要高上三成!”
周源一愣,随即大喜,“王爷英明!如此一来,那些猎户还不感恩戴德,将所有皮革都卖给咱们?只是……”他话锋一转,又有些担忧,“王爷,咱们这么做,等于是断了那些商户的财路。那些做皮货生意的商人,背后大多有些势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们从中作梗,暗中阻挠,该如何是好?”
这也是周源一直以来的顾虑。
南岭虽穷,但皮革生意却是一块不小的肥肉。
那些经营皮革的商户,哪个不是在当地有些背景的?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江州、安阳、平乐几座城池,若是几方势力联手,即便是南岭王府,恐怕也要掂量掂量。
李庆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阻挠?他们敢吗?周源,你尽管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本王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应对之策。”
周源见李庆如此自信,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他跟随李庆多年,深知这位王爷虽然平日里看着温和,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狠劲。
既然王爷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王爷,那……若是那些商户不肯罢休,非要与咱们作对呢?”周源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李庆放下茶盏,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变得冰冷,“不肯罢休?与本王作对,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了!若是他们真敢来,那就让他们尽管来王府,本来亲自来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