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奉诏回京,未及探望长姐李嫣,便径直入宫觐见。
一路畅通无阻,直入胤帝寝宫。甫一踏入,便觉殿内气氛微妙。
“儿臣李庆,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庆撩袍跪地,叩首行礼,声若洪钟。
抬眼之时,却见九皇子李昭赫然在列,正襟危坐于一侧。
李庆剑眉微蹙,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平身吧。”胤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丝毫不见先前猜忌之态。
他抬手虚扶,示意李庆起身,“庆儿,此番北境大捷,你居功至伟,朕心甚慰!”
“北莽十万铁骑,竟被你一举击溃,更生擒其统帅兀术骨,扬我大胤国威!不愧是朕的皇儿,有朕当年之风!”胤帝言语间,满是赞赏之意,脸上亦是难掩的得意之色。
李庆却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只是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李昭,不发一言。
这目光,如利刃般刺向李昭,看得他心中一阵发毛,额头竟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昭心中暗骂:这李庆,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当着父皇的面,竟敢如此看我!当真是命大,这样算计他,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庆儿,朕在问你话呢,你可有听到?”胤帝见李庆久久不语,只是盯着李昭,不由得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回父皇,儿臣听到了。”李庆这才缓缓起身,再次叩首,声音却依旧冰冷,“儿臣不敢居功,此番大捷,全赖将士用命,百姓支持。儿臣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
“至于父皇所问……”李庆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儿臣无欲无求,不敢求赏。只愿卸去征北大元帅之职,返回岭南封地,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此生足矣!”
他这话一出,胤帝和李昭皆是一愣。
胤帝原本以为,李庆此番立下大功,定会趁机向他讨要封赏,甚至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请辞,要求返回封地。
这番以退为进,着实出乎胤帝的意料。但细细想来,却又让胤帝心中颇为受用。
李庆在军中的威望太高,若是继续让他执掌兵权,难免会尾大不掉。如今他主动请辞,倒是省去了胤帝的一番心思。
想到此处,胤帝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庆儿有此心,朕甚感欣慰。你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既然你无意朝堂,朕也不勉强你。准你所请,卸去征北大元帅之职,即日返回岭南封地,好生休养吧。”胤帝大手一挥,当即表示准奏,便准备让李庆下去了。
“父皇,儿臣此番大破北莽骑兵,生擒其统帅兀术骨。”
“可那兀术骨在被俘之后,曾对儿臣说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话,儿臣愚钝,着实参不透其中深意,故而想请父皇为儿臣解惑。”
李庆躬身说道,语气恭敬,但眼神却似有若无地瞟向李昭。
胤帝闻言,眉头微蹙,心中疑惑更甚。
兀术骨被俘后说了什么?竟然让李庆如此郑重其事地来问自己?难道……与朝中之事有关?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哦?那兀术骨究竟说了些什么?你且细细道来。”
李庆却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李昭,朗声问道:“九弟,你说,此事……我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整个寝宫的气氛瞬间凝固。
胤帝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李庆会突然将矛头指向李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庆要说的事情,与李昭有关?
李昭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李庆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杀机。他知道,李庆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是在试探自己,也是在警告自己!
但他毕竟是条狐狸,岂会轻易被李庆吓倒?
李昭脸上露出一抹洒脱的笑容,他缓缓起身,向李庆拱手一礼,语气轻松地说道:“三哥你想说便说,何必问我?”
李庆心中冷笑,他知道,李昭这是在装傻充愣。
以李昭的城府,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想到此处,李庆眼神一凛,再次转向胤帝,躬身说道:“父皇,那儿臣便直言不讳了。”
“儿臣在北境之时,曾遭遇一场伏击,险些丧命!”李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愤怒,一丝悲凉。
此言一出,胤帝和李昭皆是一惊。
胤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怒声问道:“什么?你在北境遭遇伏击?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子?”
李昭也装模作样地露出震惊之色,他急忙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三哥,你没事吧?究竟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竟敢对你下此毒手?”
李庆冷冷地看了李昭一眼,并未理会他的虚情假意,而是继续对胤帝说道:“回父皇,儿臣当时率军追击北莽残兵,却不料在夜间北莽伏兵袭击。儿臣与将士们奋力抵抗,方才侥幸逃脱。”
“但此战,我军伤亡惨重,损失了近三千精锐!若非冯将军及时赶到,儿臣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李庆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胤帝闻言皱眉,他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咆哮道:“查!朕必彻查此事!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谋害朕的皇儿!”
李昭见状,连忙附和道:“父皇息怒!此事的确蹊跷,儿臣也觉得必须严查!三哥乃是我大胤的功臣,竟然有人敢对他下此毒手,简直是目无王法,罪不容诛!”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李庆的反应。
李庆心中冷笑,他知道李昭这是在演戏。
李庆再次躬身说道:“父皇,那兀术骨说了,此事与朝中奸佞有关!”
“奸佞?”胤帝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庆儿,你可有证据?”
李庆摇了摇头,说道:“兀术骨便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