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
食堂内嘈杂喧闹。
碗筷碰撞声，交谈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馊味。
那是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油污气息。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每个人都端着一个缺了瓷的搪瓷碗。
碗里装着颜色灰暗的窝窝头，几根蔫了吧唧的咸菜，以及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菜汤。
“凭什么李卫国走了，咱们就没肉吃了？！”
一个身材壮实的工人猛地放下碗筷。
窝窝头在他的碗里弹跳了一下。
他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吼道。
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粗粝。
周围的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眼神中充满了赞同和不满。
“就是啊！”
另一个工人也跟着抱怨起来。
他扒拉着碗里的咸菜。
筷子头在碗底刮得刺啦作响。
“以前卫国在的时候，那真是没话说，隔三差五就能吃顿肉，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碰上鱼！”
他回忆着过去的好日子。
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现在倒好，一个月都见不到荤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仿佛要把胸腔里的所有怨气都吐出来。
“你们说。”
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有些文弱的工人压低了声音。
神神秘秘地说道。
“是不是有人故意克扣咱们的伙食啊？”
他的话音刚落。
立刻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工人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猜测着，议论着。
“我看八成是！”
一个满脸油污，手上布满老茧的老师傅肯定地说道。
他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
“要不然，怎么会差这么多？以前再怎么困难，也没短缺成这样啊！”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
仿佛工人们心中燃起的怒火。
就在这时。
食堂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穿着厨师服，身材臃肿，腆着肚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傻柱。
他端着一个明显比别人饭盒大一圈的铝制饭盒。
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走了进来。
“我说你们。”
傻柱斜着眼睛。
扫视了一圈正在议论纷纷的工人们。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瞎嚷嚷什么呢？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想吃肉？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的话。
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瞬间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工人们的不满情绪。
如同火山般爆发了。
“傻柱！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先前那个壮实工人猛地站起身。
指着傻柱的鼻子，怒声喝道。
“咱们辛辛苦苦干活，累死累活的，吃饱肚子是应该的！凭什么不让咱们吃肉？！”
他的声音洪亮。
震得食堂嗡嗡作响。
周围的工人们也纷纷站起身。
围了上来。
愤怒地瞪着傻柱。
“就是！傻柱，你今天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前李卫国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现在吃不上肉了，你反而说风凉话？！”
“我看你小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指责着傻柱。
言语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就是！你是不是拿了李怀德的好处，故意帮他说话？！”
一个工人突然提高了音量。
大声质问道。
他的话。
如同火星点燃了炸药桶。
瞬间引爆了工人们的猜疑。
所有人的目光。
都变得锐利起来。
紧紧地盯着傻柱。
“我…我…”
傻柱张了张嘴。
想要反驳。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工人们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
让他应接不暇。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眼神也变得慌乱起来。
“哼！我早就看出来了，傻柱肯定有问题！”
一个眼尖的工人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经常看到他下班的时候，往家里带肉菜！而且，每次都带不少！”
他的话。
像是一颗重磅炸弹。
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工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真的假的？！”
“傻柱居然干这种事？！”
工人们惊呼出声。
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们原本只是怀疑有人克扣伙食。
却没想到。
偷肉贼竟然就在眼前。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那个工人肯定地点点头。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补充道。
“上次我还看到贾张氏和杨瑞华，也从食堂拿了不少好东西！用布袋子装着，鼓鼓囊囊的！”
又一个工人站出来证实。
他的话。
彻底点燃了工人们的怒火。
“好啊！原来是他们偷了咱们的肉！真是太可恶了！”
“我就说最近怎么老是吃不饱，原来是被这帮人给偷吃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严查！把他们抓起来！”
工人们愤怒地咆哮着。
声音越来越大。
越来越激动。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
把傻柱等人抓起来。
“严查！必须严查！咱们一定要把这些偷肉贼揪出来！”
“对！严查！还咱们一个公道！”
“不能让他们白白偷了咱们的血汗肉！”
工人们群情激奋。
纷纷要求严查食堂。
追回被偷的肉。
还大家一个公道。
食堂主任老李。
原本正躲在办公室里偷偷抽烟。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吓得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
他连忙跑了出来。
看到眼前群情激奋的场面。
顿时傻眼了。
他挤到人群前面。
脸上堆满了笑容。
连连摆手。
试图安抚工人们的情绪。
“各位！各位！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老李的声音有些颤抖。
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冷汗。
他知道事情闹大了。
如果处理不好。
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怨气，这个我理解，但是，咱们凡事都要讲证据，不能乱冤枉人嘛！”
他试图用讲道理的方式。
平息工人们的怒火。
“这样吧，这样吧。”
老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眼珠子转了转。
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
“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好好调查一下，如果情况属实，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保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
他也不等工人们回应。
就急匆匆地转身。
朝着食堂办公室跑去。
仿佛身后有狼在追赶一般。
他心里清楚。
傻柱，贾张氏这些人。
现在都是李怀德的人。
是李怀德安插在食堂的钉子。
想要动他们。
恐怕没那么容易。
但是。
工人们的情绪已经起来了。
就像是决堤的洪水。
如果不采取行动。
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甚至会闹到李怀德那里。
到时候。
他这个食堂主任。
恐怕也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
他决定先去探探李怀德的口风。
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再做决定。
希望能找到一个既能安抚工人们。
又能不得罪李怀德的折中方案。
……
与此同时。
红星轧钢厂。
厂长办公室。
李怀德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
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他猛地站起身。
挥舞着拳头。
兴奋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我托了这么久的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位俄国专家给请来了！只要有了他的帮助，咱们红星轧钢厂，一定能够重新崛起！超过兴业轧钢厂，指日可待！”
他一想到那位即将到来的俄国专家。
心中就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仿佛已经看到了红星轧钢厂重回巅峰的辉煌景象。
最近一段时间。
由于李卫国的事情。
他在厂里威信扫地。
整天被易中海那帮老家伙指指点点。
日子过得焦头烂额。
憋屈至极。
现在。
终于有了一件能够让他扬眉吐气的事情了！
这让他如何能不兴奋，不激动。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李怀德的思绪。
“进来！”
李怀德心情不错。
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
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食堂主任老李推门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一丝不安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前。
低着头。
声音有些局促地说道。
“李主任，我…我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啊？看把你吓成这样？”
李怀德心情正好。
也没在意老李的表情。
随口问道。
“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李主任，最近食堂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工人们对伙食很不满意，怨声载道，而且，他们还举报说，傻柱，还有贾张氏，杨瑞华等人，经常从食堂拿东西…拿肉菜回家…”
老李吞吞吐吐地说道。
声音越来越小。
说到最后。
几乎细不可闻。
“什么？！”
李怀德闻言。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云密布。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和厌恶。
“又是这群猪队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关键时刻，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李主任，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食堂主任小心翼翼地问道。
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生怕惹怒了李怀德。
李怀德脸色阴沉。
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发出沉闷的声响。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沉吟片刻。
他抬起头。
眼神冰冷地说道。
“这样吧，傻柱，贾张氏他们，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光！一分不留！再给他们记过一次！然后，全厂通报批评！让他们在全厂工人面前丢人现眼！”
“啊？全厂通报批评？”
食堂主任闻言。
顿时愣住了。
他没想到李怀德的惩罚竟然这么重。
全厂通报批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被通报。
傻柱他们在厂里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怎么？你有意见？”
李怀德见老李愣在那里。
脸色一沉。
眼神锐利地瞪了他一眼。
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没…没有！没有意见！”
食堂主任连忙摇头。
他哪里敢有意见。
李怀德现在正在气头上。
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
恐怕就要引火烧身。
“行了，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办吧！立刻执行！不要拖拖拉拉的！”
李怀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示意食堂主任可以离开了。
看着食堂主任如蒙大赦般逃离办公室的背影。
李怀德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
“这群家伙，真是给我惹麻烦！关键时刻掉链子！看来，以后要好好管管他们了！不能让他们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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