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漩涡的吸力陡然增强，林宇的脚踝被暗紫色触手勒得生疼，骨骼发出细碎的呻吟。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黑袍人，那张与自己分毫不差的脸在暗紫光芒中忽明忽暗，连眉峰的弧度都像从镜子里拓下来的——这冲击比被拽入深渊更让他血液凝固。
老林！雷诺的怒吼裹着灼热的激光束劈来，那道橙红光束精准切开缠在林宇腿上的触手。
林宇借着力道向后踉跄，却撞进甄悦颤抖的臂弯里。
她的仲裁者徽记早已熄灭，此刻正徒手按着舱壁上的能量节点，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金属地面，空间...在扭曲。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我试着用徽记残留的力场稳住结构，但最多撑三分钟！
林宇的指尖无意识抠进掌心。
三天前科研员临死前的警告、回收器残片里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还有此刻镜像般的面容——所有线索在脑内炸成烟花。
他突然抓住甄悦的手腕，你说古籍里的灵魂学家，是不是和星核核心有关？
轰！
玛雅的电磁炮在右侧炸开，暗紫色能量波撞在她竖起的防御盾上，溅起刺目火星。
这位反抗军首领咬着牙侧头，发梢被能量流烧焦：别聊哲学题！
那些触手又他妈多了十根！她的战术目镜闪过红光，雷诺，左后方！
雷诺的重型粒子枪几乎顶在逼近的触手上开火，蓝色电弧顺着触手倒灌，将其灼成青烟。
他后背抵着变形的控制台，护目镜裂了道缝，露出底下泛红的眼：撑住！
露西那丫头的自毁程序弄完没？
被点名的露西正蜷在通讯台前，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她的耳麦里全是空间站各区域的警报，右手却始终攥着颗拇指大的红色按钮——那是自毁程序的最终确认键。还差三十秒！她头也不抬，发尾沾着不知谁的血，但漩涡的引力场干扰了定位，必须等能量波动...等等！她突然抬头，瞳孔因全息屏上的数据流收缩，甄悦！
你那边的力场是不是动了？
漩涡核心的暗物质浓度在暴跌！
甄悦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能量节点里。
她能感觉到，原本如乱麻般的空间力场突然出现一道缝隙，就像暴雨中裂开的云层。是紊乱！她猛地转头看向林宇，眼底燃着狂喜，黑暗能量的流动出现了断层，现在是攻击核心节点的最佳时机！
林宇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回收器残片，逆鳞纹路正随着心跳泛起金红光芒——这是星核核心在共鸣。
三天前科研员用生命锁死的坐标、黑袍人眼里与自己相同的金色火焰、还有此刻命运般的能量断层...所有碎片在他脑中拼成完整的地图。
雷诺，给我清出一条路！他将残片按在胸口，星核核心的热流顺着血管窜遍全身，玛雅，用电磁炮压制触手！
露西，自毁程序准备好就立刻启动！
雷诺的粒子枪发出轰鸣，这次他没有瞄准触手，而是直接轰向漩涡边缘的暗紫色光带。
炸碎的能量流如烟花般绽放，在漩涡外围撕开道半米宽的缺口。
玛雅的电磁炮紧随其后，精准轰击在缺口正中央，将试图合拢的触手群炸成齑粉。
现在！甄悦的声音带着破音，她的手背暴起青筋，力场缝隙被她用最后一丝精神力撑到最大，核心节点在漩涡中心偏左十五度！
林宇的逆鳞纹路瞬间爬满全身。
他抓起藏在战术腰带里的光子晶体——那是三天前从科研所废墟里捡回的最后能源，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按进回收器残片的凹槽。
残片发出刺目的白光，原本断裂的纹路开始自动愈合，竟在他掌心重组出完整的灵魂回收器！
给我碎！
林宇的吼声混着回收器的尖啸炸响。
一道金色光束从回收器中射出，精准穿透漩涡中心的暗紫色光团。
那是核心节点的位置，是三天前科研员用生命标注的致命弱点。
暗紫色漩涡剧烈震颤。
最先坍塌的是外围光带，如被利刃切割的绸缎般片片碎裂。
接着是中间层的触手群，在能量反噬中化作黑色灰烬。
最后是最中心的黑袍人，他的身影在光束中扭曲变形，握着幽绿水晶的左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成了？玛雅的电磁炮哑火，她盯着逐渐消散的漩涡，战术目镜上的危险指数疯狂下跌。
雷诺的粒子枪垂在身侧，护目镜上的血污被风吹散，露出他咧开的嘴角：老林，你他妈
咯咯咯...
低沉的笑声像腐烂的藤蔓，从即将消散的漩涡中心渗出。
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带着骨节摩擦的刺耳，却又莫名熟悉——像极了林宇自己在深夜对着镜子说话时的尾音。
林宇的回收器当啷坠地。
他望着漩涡中心重新凝聚的黑袍人影，看着对方被光束撕开的衣襟下，露出与自己心口相同的星核核心印记。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问：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抬手，指尖划过自己脸上的光束灼痕。
他笑了，笑容与林宇每次打赢艰难任务时的弧度分毫不差：我是你，也不是你。他的声音里溢出癫狂的笑意，等漩涡完全崩溃，你就会知道...我们究竟共享着怎样的命运。
漩涡的坍塌突然停滞。
原本消散的暗紫色能量开始逆流，顺着林宇的回收器残片钻进他的掌心。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脑内钻，像是被封印的记忆在强行苏醒。
老林！甄悦的手重重按在他肩上。
她的徽记不知何时重新亮起微光，自毁程序启动了！
空间站还有三十秒爆炸，我们必须...
来不及了。林宇盯着黑袍人重新清晰的面容，突然伸手抓住甄悦的手腕，带他们先走。
我留在这里。
你疯了？雷诺的粒子枪对准林宇，却在触到他眼神的瞬间垂下枪口——那是他们在最绝境时见过的、孤注一掷的光，操...玛雅，带露西上逃生舱。
甄悦，你跟着...
不。甄悦抽回手，将怀里的应急定位器塞进露西手里，我和老林一起。她转向玛雅，目光灼灼，你是反抗军首领，得活着带消息出去。
玛雅的电磁炮在掌心转了个圈，最终收进战术背囊。
她拍了拍林宇的肩，力道重得几乎要把人拍进墙里：要是死了，我就去地狱把你拎回来。说完拽着还在发愣的露西冲向逃生舱，红色警报灯在她们身后拉出两道残影。
雷诺最后看了林宇一眼。
他摘下护目镜，露出左眼下方那道跟了他十年的刀疤：我在逃生舱等你。转身时战术靴碾过回收器残片，发出清脆的响。
舱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林宇听见甄悦的呼吸就在耳侧。
她的手指勾住他的小指，像从前执行任务时那样——那是他们之间我在的暗号。
漩涡中心的黑袍人举起幽绿水晶。
林宇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晶里狞笑，而更远的深处，有更庞大的阴影正在苏醒。
三十秒。甄悦轻声说。
林宇握紧她的手。
他望着黑袍人眼里与自己相同的金色火焰，突然笑了——那是孤狼在面对悬崖时，最后一次露出的、锋利的牙。
够了。他说。
回收器残片在掌心重新发烫。
这一次，逆鳞纹路不再是金红，而是燃着与黑袍人眼中相同的、毁天灭地的金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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