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漩涡里的能量波如沸水般翻涌，林宇的耳膜被震得发疼。
他能清晰感觉到灵魂回收器在掌心发烫——那是虚空之主苏醒后，无数被吞噬的灵魂正通过器身传递着绝望的震颤。
稳住。他咬着后槽牙低呵，血沫混着这句话喷在护目镜上。
刚才被空间乱流撕扯的伤口还在渗血，左肩的护甲裂成碎片，露出下面泛着青的肌肉。
但他的视线始终锁着漩涡中心——那里原本被光剑刺穿的暗点，此刻正渗出墨色雾气，将伤口缓缓弥合。
林宇！甄悦的声音突然炸在通讯器里，带着金属杂音的尖锐。
林宇余光瞥见她半跪在地，右手死死按在仲裁者徽章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徽章表面的裂痕里，新生长的金色纹路正像活物般游走，每爬过一道裂痕，周围扭曲的空间便平复几分。
她的额发被能量乱流吹得乱飞，却仍仰头盯着全息投影里跳动的能量曲线，波动频率紊乱了！
0.3秒内会出现能量断层，足够你刺到核心节点！
林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这是他们在模拟舱里反复推演过三百次的机会，是玛雅用自毁程序换的，是雷诺用巨斧劈开十七道能量波才争取到的。
他抬起染血的左手，灵魂回收器的光剑在掌心重新凝实，剑身因为注入光子晶体而泛起璀璨的虹光。
雷诺！他扯开嗓子吼，给我清出直线！
雷诺的回应是一声闷喝。
这位身高两米三的仲裁者此刻浑身浴血，胸甲上布满焦黑的灼烧痕迹，但握着巨斧的手依然稳如磐石。
他转身时，斧刃带起的飓风将两道袭向林宇的暗紫色能量流劈成碎片：三秒！
同一时间，玛雅的步枪在右侧炸响。
这位反抗军首领的作战服已被撕开三道口子，露出腰间狰狞的旧伤疤，但她扣动扳机的手指比任何精密仪器都稳。
每一发子弹都精准点在虚空之主新凝聚的触手上，迫使那些蠕动的黑色触须暂时回缩：我压着它的头部！
露西的操作舱突然发出叮的轻响。
这位情报专家的鼻尖沁着汗珠，发梢沾着被能量波震落的碎屑，却仍在键盘上敲出残影：自毁程序锁定成功！
倒计时同步你的攻击——她猛地抬头，盯着全息屏上疯狂跳动的数字，还有0.2秒！
林宇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他能感觉到灵魂回收器在共鸣，那些被他回收过的灵魂此刻正从器身里溢出，在他周围凝成半透明的虚影——是那个为救妹妹献祭灵魂的机械师，是用最后力量护住孤儿院的老教师，是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前队友。
他们的目光穿透他，落在光剑剑尖。
就是现在！
甄悦的尖叫与露西的0同时炸响。
林宇右腿猛地蹬地，受伤的左肩撞在雷诺特意劈开的能量屏障上，借力弹向漩涡中心。
风灌进他裂开的衣领，刮得伤口生疼，却远不及灵魂回收器传来的灼热——那是光子晶体在超负荷运转，是他所有的星核能量在燃烧。
光剑刺破黑暗的瞬间，林宇听见了无数声破碎的呜咽。
那些被虚空之主吞噬的灵魂正从暗点里涌出来，像挣脱牢笼的候鸟，撞着他的脸颊、手臂，带起一片冰凉的泪。
他咬着牙将光剑推进三寸，直到剑尖触到那团粘稠的、蠕动的核心——那是虚空之主的本源，比最浓的夜色还要深邃。
轰！
能量爆炸的气浪将林宇掀得向后飞撞。
他撞在雷诺的巨斧上，金属交鸣的声响几乎震聋耳膜，却仍死死攥着灵魂回收器不肯松手。
眼前的黑暗漩涡正在崩塌，那些疯狂扭曲的暗纹像被扯碎的蛛网，簌簌飘落。
成功了？甄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瘫坐在地，徽章的金光已经微弱如烛火，却仍固执地亮着。
玛雅的步枪垂在身侧，枪管冒着青烟，她仰头望着消散的漩涡，脸上的血污被风吹得斑驳。
雷诺将巨斧拄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却还是腾出一只手扶住林宇摇摇欲坠的身体。
露西的操作舱突然安静下来。
她盯着全黑的屏幕，手指还保持着敲击的姿势，嘴唇动了动：自毁...启动了？
林宇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向漩涡中心。
那里的暗点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透明的空间。
可就在他要露出笑容时，一阵低沉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像无数人同时从喉咙里挤出冷笑，带着说不出的阴鸷。
它在笑？玛雅的手指重新扣住步枪扳机，瞳孔缩成针尖。
雷诺的巨斧再次扬起，斧刃上跃动的电芒比之前更盛。
甄悦撑着地面站起，徽章的裂痕里又有新的金光开始生长。
林宇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灵魂回收器在发抖——不是因为能量耗尽，而是因为恐惧。
那些刚刚挣脱的灵魂此刻又开始不安地游走，有几个甚至重新钻进了漩涡残痕里，像是被什么力量拽着。
他回头看向队友们。
甄悦的脸在金光里忽明忽暗，雷诺的伤疤在电芒下泛着青白，玛雅的枪口还冒着烟，露西的指尖还沾着键盘上的荧光剂。
他们的目光都锁在他身上，带着信任、期待，还有隐隐的不安。
而那笑声，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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