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卿卿,点缀春水荷花,看远处微雨树林,多有婀娜……
“今碰巧遇雨,所以不用唱戏了”少年说道
“是呀”王师傅道
“王师傅,我且有事与约,今天的酒席我就不来啦”少年嬉笑道
王师傅只管笑着,看着他那模样,肯定是跟那女朋友私约去了
少年名作长敬春,是一个善戏的戏子,且说他女朋友是一个妓女,俩人早早相识……
……
…………
是日当下,微雨噙泪……
长敬春脸上余有残妆,脂角未褪,便来到妓楼后院,悄悄声地喊道
“恬文秋……恬文秋”
那木窗没有回应,或许她今日有客罢,虽有不满,但无可奈何,欲转身离去,却听身后笑声
“长敬春”
那少女生的有致,宛如未绽荷花般,她笑着……宛如这场春雨
“你现在能出来吗?”长敬春说
听到此句,她看向身后房门,隔壁正传着龟婆打骂的声音,或许此时出去是最为下策……
“走吧!”
她依旧笑着,光着脚丫,手提俩轻鞋,蹲在二楼木窗檐梢上
“你可要接住我啊”
“我……我可如何接住你?”
“我要下来啦?”
“我……你下来吧!”
长敬春所幸闭着眼睛,但是她早已来到自己身前,笑着触下自己的额头
“傻瓜”
……
…………
天雨微蒙,某亭之下……
“抱歉,下雨天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有你就够了”她笑着,也触动了他的心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旁边给你买些”长敬春说
“我喜欢吃什么,你还不知道嘛?”
待他离开片刻,恬文秋便高兴不起来,想着最近的待遇,连龟婆都要给她几分眼色,她实在不想当妓女
时年正值李未然的时期,社会上有舆论,说法力不再是地位的象征,但有人信,有人不信,但她希望这是真的
“来啦来啦,你最爱吃的”
“哇!我吃辣你都知道吗!!”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了吗”
她笑着,拥抱住他,伤心的事情都抛去脑后,就凭这烤地瓜,打发了一个妓女的愁思,让她高兴了好久
“敬春,你说那李未然会不会真的让我们这种好起来呢?”
“甭管那些,官场之道就是来客套我们这些小百姓的,我们只要注意自己就好啦!”
“你不懂…倘若没有那老龟婆的束缚,我就可以恢复自己之身,陪你走漫山遍野,陪你在桥上看滔滔大河”
“如果是真的话,那我就要挣好多钱,带你去京城”他说
“去京城干嘛”
“我也不知道”他说
俩人坐在亭下,尽管雨势颇大,却不影响他们彼此
…………
……
是日昏下,不见晓雨将歇……
“再见啦,长敬春”
“嗯……再见”
他对恬文秋多有不舍,但自己也得回去唱戏
“没事啦,我们到时候再见吧”
“什么时候?”他说
“嗯……先不告诉你”
“你还开玩笑……文秋,等我攒够了钱,我就把你赎走”
“嗯……我等你”
……
…………
想着长敬春的那句话,恬文秋高兴了许久,可走到妓院楼下,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所幸有自己的姐妹琴书帮自己开小门,才能得以进入妓院
所以,她为什么不离开妓院,选择和长敬春远走高飞?
她的法力被龟婆押住,找她就跟狗找骨头一样容易
没有稳定的生活,也没有保障,在没有得到长敬春的保证,她也不敢轻易胡来……
她轻步走进房间,发现龟婆等候多时……
“老姨,我错了……”恬文秋道
“哼……又是跟那小子私奔,我说过多少次了,但是……这次给你将功赎过的机会……”
“什么……机会?”
“诶呀,南门那老财主的儿子,你要是能伺候好,别说免一顿打,我还能给你多点钱”
“好……好吧”
“诶呀,我的姑娘,去把他伺候好好的,今晚给你端些汤喝,去吧去吧”
待龟婆离开,她便坐在妆镜前,手里搓捏着胭脂水粉,看着镜中的无神,难免回忆之中泛起涟漪
他说,他会把我赎出来……
他说,他会给我幸福……
他说,他要带我挣钱……
……
…………
此时,长敬春化好妆容,站在台上唱戏,他并不是主角,只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丑角,看着那主角的位置,难免渴望,却无可奈何
“倘若做到主角,就有钱赎她了”
戏中正热,众人入神已三分,却不料主角撂脚绊倒,正摔长敬春跟前。众人正想着完蛋了,甚至坐在二楼的何老爷子也大拍一声按椅,但再次回头时看着那长敬春在台上走舞
众人立即明白长敬春,便围成人群转起人圈,顺承接戏,不承上堪。观众都是些鼓掌的人,有的人佩服是剧情,有的人佩服长敬春把场子救回来了
事后,闲茶叙事……
“你叫什么名字?”
“长……长敬春”
“敬春,别畏畏缩缩的”旁人暗说道
“老爷,我叫长敬春!”
“呵呵,小伙子,这次得亏有你的帮忙呐!哈哈哈”
“老爷说的是什么话,我吃的是老爷的饭,就得护老爷的锅”
老爷子哈哈大笑,随后看周围一片沉寂,这些人才跟着笑起来
“小伙子,你是有前途的,我可有意升你作长队,你干是不干?”
“干,当然干!”
“哈哈,那你现在是长队了!”
“老爷,那原来那人呢?”
旁人立马让他闭嘴,老爷子仅是不慢的回头,那个眼神告诉着他,那个人压根就没命了
……
那天晚上,有的人压抑,有的人给长敬春助兴,跟他说了很多道理
“敬春啊,就你小子碰狗屎运了”
“哪里哪里,侥幸承前辈洪福”他说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机会不多,但一个机会就能翻身了。敬春,你是幸运的,能碰到这个机会”
“我也就碰了这一次,没准往后都没有了”他笑道
“不会的,你的运气会很旺的,老爷子肯定记住你了,只要你往后好好地干着,你就离挣大钱不远啦……”
说罢,那人就喝醉了,趴在破木桌上睡去。长敬春愣住,从这些话里听出几分道理
“倘若,我能讨好那老爷子,那我不就能立马娶她了?”
“倘若……”
不知觉的,他已经站在木桌之上,破窗之外的月夜又刮进几分冷风,他这才沉默,看着周围的冷漠凄清,这才乖乖地去到简陋的床上,接着做了一个春秋大梦
……
…………
话说最近几日天气不见好转……
长敬春领了薪水,跪谢了老爷,便大摇大摆来到红楼前
“老龟婆!”
“你小子还敢进来?平日没抓到你,现在还敢出现老娘身……”
说着,他不屑地拿出钱,龟婆笑呵呵地接过,迎媚地跟着长敬春
“公子啊,你要什么货色的?我们楼的新人如花姑娘是不错的……你喜欢年纪小一点的话,我们也……”
“闭嘴,滚一边去”
他走上三楼,来到房门之前,欲要敲门,却被龟婆拦住
“公子,恬姑娘她今天不行呀”
“她……怎么了?”
“哎呀,前些天那村老财主儿子,就要找恬姑娘,她就不愿,那儿子就把她打了一顿,我这个老婆子也是赔了钱呐,不过她今天是真的不能接客……”
说罢,他又拿出些钱,这才算是打发走了龟婆。转身面向房门,微叩三声门,再说道
“小的来接田姑娘了”
“吱——”
她开了门,一脸高兴地拥抱住他,这些细节的秘密,是俩人早已立下的约定
……
昏暗的房间里,长敬春吹灭了几盏蜡烛,便坐在床前,退下她的外衣
“疼……”她说
“疼就对了”他说
“你轻点……”她说
“我轻不轻你都疼啊”他说
长敬春擦着药,看着她的淤青,内心不是滋味,虽有少年之气概,却早已无年少之骨气
“文秋,我当上长队了”
“长队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拿到更多的钱了”
“敬春,你拿到钱一定要来赎我”
“我会的,到时候我们就能自由啦”
“那我们到时候住哪?”她说
“这个……”他说
“到时候我们吃什么?”她说
“这个……这个……”他说着,脸色尴尬
“没关系的,敬春……”说着,她转过身,托着他尴尬的双颊,一眼情深地看着他
“我会等你的……”
说着,一吻定情。恰年,双方十七
俩人就像往常一样,就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不过,他还离开了,长敬春留下的那瓶药,她一直不舍的用
……
…………
漪雨蒙蒙,淅淅沥沥的天空,缥着细如牛毛的雨,积水湿透的路,泛着雨水的树,天空难免灰蒙
长敬春脸化旦妆,又是去唱戏的日子。他会戏子吟,又长的漂亮,所以许多人都喜欢看他的戏
雨天,看客是少的,但也有人赏他的脸,人也难免多
戏团支撑个挡雨的,有些简陋,但还马马虎虎,让他在上面转悠着唱,下面看客也尽兴。只见长敬春倒在地上,身负重伤的模样,说
“羽如,我已难逃一死,你走罢”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她说
说着,俩人相拥而泣,追兵杀至,俩人便双双殒命……
戏毕,适时群人激掌……
长敬春和那姑娘也站起来,与唱戏的人一起鞠躬……
在幕的后台,长敬春匆匆地卸完了妆,欲要跑去找恬文秋,却被王师傅拦住
“敬春,等会的饭你不吃啦?”
“王师傅,你帮我推脱吧,我有事呢”
此时,何老爷子来到后台,乌央乌央一群人,顿时没人敢说话,只见他缓缓走向那个姑娘,也就是刚才陪长敬春演戏的姑娘,说道
“慕儿,读书好,还是这里好?”
“哼,这里比读书好”她着赌气说
何老爷子缓缓笑着,难得见他这般慈祥,带着她向剧组的人一一认识
“这是我孙女,何慕儿,她耍脾气来这里玩,你们要多多关照”
当他带着何慕儿来到长敬春面前,何慕儿就盯着他,把长敬春脸都盯红了
不久,何老爷子就带着她离开了,乌央乌央一群人也离开了,剧组又剩下空落落的一群人,有人难免八卦起何慕儿
“她娘死啦,她爹也死啦……”
长敬春没时间去听,他要赶着去见恬文秋呢
穿上短靴,塔过水坑,踩起涟漪,不禁湿漉一身水渍
“喂!老龟婆,这钱给你”
老龟婆接过钱,她自然是不阻挠的,只是命人端些茶水也送过去
长敬春来到门前,微叩三声房门,道
“小的来啦”
“吱——”
恬文秋拉开门,飞快地把他拉进来,再关上房门,跳到他身上,拥住了他
“你知不知道,你来晚了?”她说
“嗯……对不起嘛?”
“我原谅你,可是……不准有下次!不能让我等太久!”
“嗯嗯,保证不会”他笑着
“咚咚咚”门外来声
老龟婆推了门,就对着长敬春说道
“那小子,有人要找你嘞”
“找我?找我做什么”
“我咋知道,那人白胡大褂,一脸粗糙相,点着名要找你,还有些着急的嘞”龟婆说完,转身就走了
长敬春听龟婆一说,就明白来者是王师傅,他向来是不找的,但一找肯定就有事
想到这,他无奈看着恬文秋,看着她双眸疑惑,饶有楚楚可怜
“文秋,我得走了”他说
“敬春……”她伸手拦住
“怎么了”他说
“没什么……”
……
…………
长敬春离开热闹的花楼,走到前楼门栈旁,左右四顾,看的前方孤零零地蹲着一个老人
“王师傅,找我什么事?”他说
“要找你呢,何老爷子要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
“你回去先”
……
…………
雨路袭袭,一身青湿,已是傍晚见夜……
长敬春推开门帘,屋内亮敞的很,几个磕着瓜子,还有几个跟着老爷说话
“来啦!”一人说道
“来了”他说
“慕儿,这小子名叫长敬春”
原来何慕儿想看看长敬春,便打着幌子逗他过来
“何老爷,还有吩咐?”
“你可还有什么才艺?”老爷子说
听完,长敬春心中饶有埋怨,为这一破事找自己,煞了自己的好事
“小的穷困出身,除了唱戏外,没学别样手艺,也就孩童之时,在田地上学会了笛子”
“笛子?”她说
何慕儿暗示爷爷让长敬春吹首,这才叫叫人给他递来小笛子
“老爷,小姐且看好了嘞”他笑着
笛声缓缓开始,悠然漫漫,映衬门外雨水蒙蒙。全部人都看向长敬春,素来不动笛子的何老爷都听得入神
似一片金灿辽阔的田野,一个大丰收的秋季。风袭来,野草微微窸窣,男孩坐在田埂间,看着家人高兴地忙着农收,想着不再饥荒,不在分离,他就拿出了笛子,在秋风中,吹着笛子
“吱——”门外来人,破了氛围
“何老爷,孙爷找您有事谈”
“哦……哦哦”
何老爷吩咐何慕儿莫要乱跑,自己则带些人手离开了。顷刻间,屋里剩下何慕儿和长敬春
“何小姐,我该告辞了”他说
“慢着”她说
“何小姐有什么事吗?”他说
“你吹的笛子……很像我一个朋友”
“谢谢小姐夸赞”
“你叫长敬春吗”她说
“嗯”
“很好的名字”
长敬春这才作揖告辞,转身离开。其实,何慕儿想留住他,想再听一曲笛子,想再听那个秋收的故事,想再感受笛子里温暖的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