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轩抹去嘴角血痕，
指尖摩挲着青石上细微的凤凰纹石屑。
三天前许婉清跪坐在炼器房里，
用这些碎屑替他修补护心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此刻这些晶石碎末在混沌灵瞳中泛着淡金微光，
与玄铁匣里双鱼佩残留的灵力产生奇妙共鸣。
"赘婿就该趴在泥里。"
许文涛靴底碾过朱轩的手背，
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腰间新挂的寒玉扣映着月光，
那是用克扣朱轩月例买的。
剧痛让灵瞳深处泛起灰雾，
朱轩却盯着许文涛后颈——那里有道蛛网状的暗伤正吞吐黑气。
三日前演武场，
这人强行催动玄阶功法留下的反噬，在灵瞳视野里脆弱得如同薄冰。
"虎哥，守山兽最爱吞灵气充沛之物。"
许文涛抛着玄铁匣，
故意让双鱼佩在朱轩眼前晃过，
"你说这玉佩够它消化几个时辰？"
赵虎狞笑着扯动缚灵索，
铁链擦过朱轩锁骨时迸出火星。
他们没注意到有粒凤凰石屑粘在衣摆，
正随着玉佩共鸣微微发烫。
当夜枭啼叫第三次响起时，
朱轩突然剧烈咳嗽。
许文涛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个动作让他后颈的暗伤暴露在月光下。
混沌灵瞳霎时运转到极致，
朱轩看清了三十步外古槐上缠绕的影遁符——正是三日前藏书阁失窃的那批符咒。
"废物连咳嗽都像狗喘。"
赵虎正要踹人，忽然僵住。
试炼印在朱轩腕间亮起凤纹，
惊得林间栖鸟扑棱棱飞起，
远处观星台方向传来隐约的钟鸣。
许文涛脸色骤变，
玄铁匣脱手坠落的瞬间，
朱轩齿间迸出翠色毒雾。
碧瞳猞猁的毒囊在灵瞳催动下化作迷烟，
精准笼罩三人面门——这是他们自己布在陷阱区的毒雾阵里提取的。
"怎么可能..."
许文涛踉跄着捏碎解毒丹，
却发现灵力正在经脉里逆流。
那些被他暗中改动过的陷阱符文，
此刻正随着朱轩掌心的凤凰石屑剧烈震颤。
碎石飞溅中，
朱轩鬼魅般出现在古槐枝头。
他染血的食指划过眼皮，
混沌灵瞳映出整片山谷的灵气脉络。
七处陷阱节点、三条逃生暗道，
还有许文涛怀中隐隐发烫的影遁主符，
全部化作交错的金线铺展在视野里。
"多谢师兄送的毒雾。"
朱轩甩出缚灵索缠住赵虎的脚踝，借力荡到半空。
被改动过的陷阱突然调转方向，
毒箭追着许文涛的解毒丹香气疾射而去。
观星台的钟声越来越急，
朱轩却露出玩世不恭的笑。
他在空中翻转时，
一片绣着许氏家纹的衣角飘落掌心——那里沾着双鱼佩最后的灵力残痕。
当许文涛尖叫着坠入自己挖的陷坑时，朱轩正用灵瞳记下所有试炼者惊愕的表情。
他靴底故意踩过某块松动的山岩，
让三粒凤凰石屑滚进岩缝——那是通往守山兽洞穴的必经之路。
月光掠过少年染血的侧脸，他对着虚空比了个噤声手势。
观星台碎裂的星盘画面在脑海闪过，
许婉清额间凤纹绽放的光芒，
此刻正在他袖中某物上泛起微光。
朱轩的指尖刚触到双鱼佩温润的纹路，
试炼玉牌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
半空中浮现的积分榜上，
他的名字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向上攀升，
硬生生挤进了前二十的序列。
"你竟敢..."
许文涛从陷坑里探出半张青紫的脸，
他腰间的寒玉扣不知何时碎成了三瓣，
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喘息在月光下颤动。
"师兄莫恼。"
朱轩晃了晃手中三块玉牌，
那些原本属于许文涛小队的积分正在他掌心流转成金线，
"您上个月克扣我院里灵米时说过，弱肉强食是修炼界的规矩。"
赵虎突然暴起发难，
却在触及朱轩衣角的瞬间僵住。
他后颈处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的青纹——正是方才毒雾中混入的碧瞳猞猁唾液，
此刻正随着月光泛起幽光。
"虎哥当心！"
许文涛突然惊恐地缩回陷坑。
试炼场西侧传来守山兽的低吼，
震得林间栖鸟扑簌簌飞起，惊起漫天流萤。
那些被朱轩故意撒落的凤凰石屑，此刻正在兽吼中闪烁微光。
朱轩趁乱将双鱼佩塞进内衫，
冰凉的玉面贴着心口，
恍惚间又看见许婉清跪坐在炼器房青砖上，
用银针蘸着朱砂替他修补护心镜的模样。
她鬓角垂落的发丝扫过石屑时，
曾说这凤凰纹石屑能引动天地灵气。
"喀嚓！"
玉牌碎裂声将朱轩拉回现实。
许文涛正捏碎传送符咒，
却在遁光中怨毒回头："你以为赢定了？明日辰时，陨星谷......"
话音未落，
三道金线突然从朱轩指间激射而出，
精准刺入许文涛腰间锦囊。
当众人看清时，
那锦囊里珍藏的三枚玄阶灵石已化作齑粉，随风飘散时竟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
"多谢师兄馈赠。"
朱轩对着消散的遁光拱手，
袖中暗藏的影遁符咒却悄悄记下了灵力轨迹——方才他故意激怒对方时，
混沌灵瞳早已看穿锦囊的防护阵法。
观战席突然爆发出惊呼。
积分榜上朱轩的名字再度跃升，
竟直接冲进了前十之列。
那些原本对他冷嘲热讽的旁系子弟，
此刻全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有个穿鹅黄襦裙的少女甚至失手打翻了茶盏。
"快看天枢位！"
有人突然指向试炼场穹顶。
七颗星辰不知何时排列成凤首形状，
星光垂落处，
灰袍老者负手立于古松枝头。
他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正在疯狂转动，
盘中银针却始终指向朱轩所在方位。
朱轩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混沌灵瞳不受控制地运转。
当他强忍眩晕望向老者时，
却见对方袖口隐约露出半截紫竹笔——笔杆上缠绕的锁灵纹，
竟与许婉清炼器房中的镇纸如出一辙。
老者忽然屈指轻弹，
朱轩腕间试炼印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
那些被夺取的积分在皮肤下流转成凤凰图腾，
当最后一笔翎羽成型时，
试炼场东侧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是许文涛他们逃遁的方向！"
有眼尖的试炼者惊呼。
朱轩却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
将三粒凤凰石屑塞进耳坠暗格。
方才老者那一眼，让他灵台深处的灰雾突然翻涌，
竟隐约浮现出许婉清在星夜下占卜的画面。
她手中龟甲裂痕的走向，
与此刻试炼场星辰轨迹完美重合。
"有点意思。"
灰袍老者无声落地，枯枝般的手指拂过朱轩肩头。
旁人看来只是长辈的勉励，
唯有朱轩听见那声细若蚊呐的密语："凤凰石屑配守山兽涎，可炼破障丹。"
待他猛然回头，
老者早已化作青烟消散，
唯余松枝上几滴晨露，在星光下映出朱轩惊疑不定的面容。
腕间试炼印还在发烫，
排名第九的标记刺得某些人眼睛生疼。
"朱师兄，要组队吗？"
忽然有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七八个排名中游的试炼者不知何时围拢过来，
为首少女腕间的翡翠镯子正在轻微震颤——朱轩认得这是许家旁支特有的预警法器。
他们脸上堆着笑，
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他腰间鼓起的储物袋。
"诸位的好意心领了。"
朱轩故意晃了晃装满毒雾的琉璃瓶，
碧色烟雾中隐约浮现猞猁竖瞳，
"不过我独来独往惯了，况且......"
他指尖抚过耳坠，
三粒石屑突然迸发金光，
"有些秘密，还是独自探索有趣。"
众人脸色骤变，
有个额生胎记的青年甚至踉跄后退。
他们显然认出了凤凰石屑的来历，
更读懂了金光中蕴含的警告——这是独属于家主嫡系的炼器材料。
当人群悻悻散去时，
朱轩靠坐在古槐虬根上，
借着树影遮掩取出双鱼佩。
玉面残留的体温让他想起昨夜许婉清替他系上玉佩时，
指尖无意擦过他锁骨的温度。
那时她说这玉佩能镇心神，
却不知朱轩早用灵瞳看出内中藏着半缕凤凰精魄。
夜风卷着血腥气掠过鼻尖，
朱轩突然捏碎藏在舌底的清心丹。
混沌灵瞳强行运转的代价开始显现，
视野边缘泛起雪花状噪点，
却让他看清了三百步外岩壁上新添的剑痕——那分明是许家核心弟子才能修炼的《九霄剑诀》痕迹。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朱轩对着月光举起玉佩，
看着其中游动的金丝没入东南方山谷。
那个方向，守山兽的吼声突然染上痛苦意味，
惊飞的黑鸦在星空下组成不祥的图案。
他将玉佩按在心口，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坠暗格。
三粒石屑正在发烫，
仿佛在呼应远方某处躁动的灵气。
许婉清替他整理衣领时说的话忽然在耳畔回响："若是遇到生死危机，记得凤凰纹石遇血则鸣。"
此刻子时的更鼓恰好传来，
朱轩在起身时故意让石块划破掌心。鲜血渗入石屑的瞬间，
东南方山谷突然响起清越凤鸣，
惊得整片试炼场的夜枭齐齐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