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我吃完饭,正坐在棺材铺收拾东西,就听见外边有人在敲门。
爷爷不在铺里,这几天都是不开门的。
我扬声喊道:“谁啊?”
外边的人没吭声,又敲了几下门。
我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去开了门。
可外边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口乌漆嘛黑的棺材。
哪个龟孙子大白天的装神弄鬼?
我四下一扫,想起爷爷临走前说的话,后背发凉,还是将这口棺材搬了进去,随便搁在了角落里,打算等爷爷回来后,再跟他说说这事。
说来也巧,天刚黑,爷爷就背着包从外边回来了,神色凝重,见了我,也只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探头往他身后看,却没看见白老九,“爷爷,人呢?”
难不成,是没请回来?
爷爷摇了摇头,让我早点休息,其他的事等天亮了再说。
我心里揣着事,在床上辗转反侧至半夜,才勉强睡了过去。
可这天夜里,却发生了件怪事。
没睡多久,我就被冻醒了,屋里冷气飕飕,就像是进了冰窟似的。
明明是六月三伏天,却出奇地冷!
这下,我便再也睡不着了,找了件外套披上,便往外走。
走到窗前,不经意间一瞥,看清院子里的景象,我瞬间喉间一紧,头皮发麻,僵在了原地。
白天不知被谁送来的那口棺材忽然出现在院子里,棺盖大开,爷爷正趴在那口棺材上,往里看着什么。
我下意识就要往外走,可目光瞥到院子里的倒影,心头一惊,后背发凉。
爷爷居然没有影子。
不,这人不是我爷爷!
只有鬼,才没有影子。
就在这时,趴在棺材上的爷爷僵硬地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只一眼,阴冷的感觉渐渐爬上了后背,我想逃,可双脚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迈着僵硬的步伐缓缓朝我走了过来。
“爷爷”边走,边用手抓挠着脸,居然活生生将那张人皮从身上撕了下来,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是那个红衣女人!
“砰!”
女人一头撞在窗户上,那冰冷阴森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啊!”我尖叫一声,许是惊吓过度,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人一把推醒的。
睁眼一看,我居然躺在了棺材里。
爷爷脸色格外难看,一把将我从棺材里揪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不是告诉过你,晚上好好待在屋子里,你怎么还钻进这棺材里了?”
他直接上手扒开我的衣服,就见肩膀上的黑手印逐渐蔓延整个肩头。
我心中有些发慌,站都站不稳,“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呵!符老哥,你这娃子身上的问题够大的啊!”
爷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院子里骤然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
回头一看,正是村子里整日不见踪影的白老九。
白老九见了我,上下打量我一眼,忽然脸色一变,凑上前看了一眼我肩膀上的印记,意味深长一笑,“怨气缠身,又是难得的童子命,再这么下去,你娃儿的寿命可就所剩无几咯。”
童子命?
我一惊,下意识望向了爷爷。
打从记事起,我就明白自己与村子里其他的小孩不太一样。每年中元节,我必须在棺材里躺上一整天,天亮后才能出来。
爷爷脸色微沉,“老白,我就这一个孙子,只要你能救他,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白老九摸了摸胡须,哈哈大笑,“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凑到爷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爷爷的脸色瞬间就有些复杂了起来,沉沉地望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行!只要能救胜娃子,就算豁出我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护着他!”
话落,爷爷转身就跟着白老九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爷爷又打了一口新的棺材,放进了我屋里,让我晚上躺在里边睡觉。
我虽不清楚爷爷和白老九到底做了什么,不过在那天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怪事。
那红衣怨鬼也没再找上门来。
可那几天,我却再也没见过爷爷和白老九。
他们仿佛从村里彻底消失了一样,就连村里的村民,都没见过他们。
之前送来的那口棺材和两具尸体,也无人问津,就这么搁在院子里。
七天后,棺材铺才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天早上,才开店门不久,一辆豪车停在店门前,红裙美女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进店门,红裙美女就开门见山道:“我找一个叫符沧的人,他在不在?”
来找我爷爷的?
我微微打量了她一眼,这女人长得很漂亮,身姿曼妙,肤色白暂,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我爷爷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不在?”红裙女人微皱眉,“既然他不在,那我明天再来。”
来的快,走的也快。
我本来以为这美女只是想请爷爷做棺材才上门的客人,毕竟以前也有过不少例外,可接下来的几天,这女人每天都会来一次。
似乎等不到我爷爷就不罢休。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我才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爷爷和白老九。
他们二人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不少,面上都带上了几分疲惫。
爷爷见了那红裙女人,什么也没说,领着她往棺材铺后院而去。
我耐不住心中好奇,也想跟着上去看看,却被白老九一把拽住了手。
笑眯眯道:“娃子,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吧?”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问:“九叔,你们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
“那个红衣怨鬼......”我有些欲言又止。
白老九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这事,还是由你爷爷亲自跟你说吧。”
我心中愈发纳闷,关了店门后,就跟着白老九往院子里走去。
进了院子,就见爷爷正背着手站在那两具担架前,见我来了,招手让我过来,给这两具尸体整理好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