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青瓦上砸出连绵的脆响,林墨的皂靴陷进泥泞里。萧红烟的红缨枪挑开客栈门帘时,枪尖红穗还在往下滴水。掌柜的算盘声突然停了,三五个脚商打扮的汉子齐刷刷转头,脖颈发出木轴转动的咔嗒声。
“要两间上房。”林墨将碎银拍在柜台,余光瞥见掌柜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才会留下的痕迹。
二楼传来孩童嬉闹声,在雷雨里显得格外刺耳。萧红烟突然按住他手腕,用枪杆在地上划出“丙七”字样。顺着她目光看去,脚商们的货箱缝隙正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地上凝成蛛网状纹路。
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幕,林墨的妖瞳突然刺痛。视网膜浮现血色提示:
【检测到活人傀儡】
【建议立即撤离】
他猛然拽着萧红烟后仰,三枚透骨钉擦着鼻尖钉入柜台。木屑纷飞中,脚商们的眼珠突然爆开,眼眶里钻出缠着符纸的傀儡丝。掌柜的算盘珠弹射而出,每颗都带着腥臭的墨绿毒液。
“是玉虚宫的牵丝蛊!”萧红烟旋枪筑起火墙,毒液在烈焰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林墨的殓尸刀已割断三根傀儡丝,刀身传来的震颤却让他皱眉——这些丝线里缠着生魂,每斩断一根,识海里就多声惨叫。妖瞳视界中,丝线末端都连着货箱里的陶罐,罐身贴着的黄符正在雨中自燃。
“破罐!”
他甩出锁魂铜钱击碎陶罐,腐臭黑雾里跌出个浑身缠满丝线的女童。孩子心口钉着桃木楔,楔头刻着的生辰八字让林墨瞳孔骤缩——正是三日前溺亡女尸的生辰!
萧红烟的红缨枪突然转向,刺穿从二楼跃下的黑影。那是个举着拨浪鼓的妇人,断裂的脖颈处没有鲜血,只有密密麻麻的傀儡丝在扭动。妖瞳空间弹出提示:
【斩牵丝傀儡(罪业值45)】
【获阴寿六十年】
二楼传来木门撞击声,十七八个“住客”正手脚并用地爬下楼梯。他们的关节反折成诡异角度,背后延伸的丝线在梁柱间织成巨网。最年长的老者突然咧嘴,露出满口生锈的铜钱:“玄霄道长问殿下安。”
林墨的左臂青鳞骤然发烫。他扯断腰间皮囊,雄黄粉混着香灰洒向半空,丝线触及粉末顿时萎靡蜷缩。趁这空隙,他拽着女童撞破窗棂,雨幕中传来萧红烟的清喝:“去染布坊!”
...
青石板上的血水汇成溪流,林墨的衣摆拖出长长水痕。染布坊的晾杆在风中摇晃,丈许长的素帛如同招魂幡。他摸到门环上的黏液,妖瞳自动解析出成分——是混合尸油与朱砂的傀儡胶。
“这里有七口染缸。”萧红烟挑开某块青砖,露出底下暗红的“邙山匠作”印记,“按北斗方位排列。”
最外侧的染缸突然沸腾,猩红液体中浮起人形轮廓。林墨的殓尸刀刺入缸沿,刀刃挑起的丝帛上,赫然显现县衙密室的布局图。妖瞳纹路顺着刀身蔓延,视网膜炸开提示:
【吞噬牵丝蛊】
【解锁:傀儡操演(初级)】
女童突然剧烈抽搐,桃木楔自动离体飞向染缸群。七口大缸同时炸裂,血浪中站起三丈高的丝帛傀儡。它胸腔嵌着三百枚铜钱,每枚都连着地上的血线——这些血线最终汇向林墨脚下。
“生辰血祭......”萧红烟挥枪斩断袭来的丝帛,“他们在用你的命格喂养傀儡!”
林墨的左臂龙纹离体化剑,斩落的丝帛却瞬间再生。巨型傀儡的掌心浮现八卦镜,镜中映出的竟是邙山皇陵景象——那具本该被封印的无面尸骸,此刻正静静躺在巡天宝船的甲板上。
“小心!”
萧红烟推开他的刹那,八卦镜射出青光。被击中的晾杆瞬间玉化,在雨中碎成齑粉。林墨趁机突进,殓尸刀刺入傀儡关节缝隙时,熟悉的滞涩感让他灵光乍现——这分明是现代机械的轴承结构!
“中脘穴下三寸!”
他暴喝着掷出锁魂铜钱,萧红烟的红缨枪应声而至。枪尖挑开的丝帛里露出青铜齿轮,正在运转的机括上刻着细小楷书:天工坊丙申年制。
傀儡轰然倒塌时,林墨在齿轮夹层摸到张油纸。借着残存青光,他看清上面画着的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标着本县村落名称,其中三个被朱砂圈起,旁边注着“祭品足数”的字样。
萧红烟突然闷哼一声。她的左肩不知何时缠上傀儡丝,丝线末端连着个巴掌大的木偶,那木偶的五官竟与陆九幽有七分相似。
“兄长的手笔......”她挥枪斩断丝线,“这些村落恐怕就是下个目标。”
暴雨渐歇时,林墨站在染布坊废墟里。妖瞳纹路已蔓延至下颌,石化斑痕在颈侧形成诡异卦象。他捻起沾血的丝帛碎片,上面残留的松烟墨香,与乱葬岗女尸手中的密信一模一样。
“该去天工坊看看了。”他将油纸收入怀中,“这些齿轮的铸造者,或许知道桃木楔的来历。”
五更天的梆子声从街尾传来,林墨却突然按住萧红烟。染布坊外墙的阴影里,有道佝偻身影正在用裹尸布擦拭青砖——那人的虎口处,印着与掌柜相同的刀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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