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暗河裹着碎木奔涌，林墨的后背重重撞上岩壁。萧红烟腕间的赤蛇刺青泛着幽光，在漆黑水面上映出蜿蜒血痕。两人交握的手掌间，妖瞳纹路正顺着血脉经络相互侵蚀。
“第三根肋骨……”萧红烟呛出半口血沫，指尖点在他心口下方，“当年赤霄剑就是卡在这里。”
林墨的龙骨左臂插入岩缝，青鳞刮擦出连串火星。借着微光，他看见水底沉着半截赤霄剑鞘——鞘身缠着的褪色红绸，与萧红烟束发的缎带纹样相同。
暗河突然沸腾。三百枚桃木楔破水而出，楔头红绳系着的符纸无风自燃。妖瞳空间弹出猩红警示：
【九钉噬心阵】
【需至亲血脉为引】
萧红烟的红缨枪扎入岩壁，枪穗扫落钟乳石的瞬间，林墨瞥见石笋后蜷缩的佝偻身影——竟是仵作老周！他腐烂的掌心里，攥着块带血的赤鳞甲片。
“丙七号房的……床板……”老周的眼球突然爆开，溅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客栈布局图。某处暗格标记着赤霄盟纹章，正是萧红烟昨夜更衣时触碰过的雕花围栏。
玄霄子的狂笑震落碎石。林墨拽着萧红烟潜入暗河，妖瞳在浑浊水底映出荧光路标。游过某个急弯时，萧红烟突然僵直——她的赤蛇刺青正在吞噬妖瞳纹路，两人接触的肌肤浮现出锁链状烙印。
“松手！”她挣开林墨的怀抱，后背撞上沉船残骸。腐坏的船板裂开，露出舱内九盏青铜命灯，灯芯皆是截小指骨。最中央的灯盏上，歪歪扭扭刻着“永昌十九年七月初七”。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夜乱葬岗复生时的记忆翻涌：野狗獠牙下的九道黑影，排列方位与眼前命灯阵完全吻合。他扯断腰间皮囊，三枚锁魂铜钱击碎灯盏，飞溅的灯油却凝成女童模样。
“哥哥不要茵茵了吗？”灯油凝成的女童抱住他左腿，脖颈挂着与阵亡赤鳞卫相同的长命锁。萧红烟的红缨枪已刺到半途，又硬生生偏转方向——那孩子的眉眼，竟与她七岁夭折的胞妹一模一样。
妖瞳纹路趁机爬上女童身躯。林墨的龙骨左臂贯穿她胸腔，抓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块赤霄盟主令牌。女童在金光中消散的刹那，萧红烟腕间的赤蛇刺青突然离体，在空中凝成完整的赤霄剑虚影。
“你早知道是不是？”她攥紧剑柄残片，指缝渗出的血珠坠入暗河，“当年父帅将赤蛇咒种入我体内，就为今日……”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十万阴兵从岩缝涌出，它们的铠甲上不再有镇邪司纹章，取而代之的是萧氏皇族的赤鳞图腾。林墨的妖瞳突然映出幻象：前世祭坛上，自己握着萧红烟的手，将赤霄剑刺入彼此胸膛。
“赤鳞卫听令！”萧红烟举剑长啸，残破剑身映出她眼底金芒。阴兵方阵齐刷刷转向，矛头对准追来的玄甲尸兵。林墨的龙骨左臂不受控地结印，地脉中钻出九条青铜锁链，将赶到的陆九幽钉死在岩壁上。
“好一招苦肉计。”陆九幽咳出黑血，半蛟化的身躯正在玉化，“用三百年的石化诅咒换她重生，值吗？”
萧红烟的红缨枪已抵住他咽喉。枪尖触及鳞甲的瞬间，林墨看见她后颈浮现桃木楔虚影——楔身刻着的生辰，正从自己的八字逐渐扭曲成她的。
“你的时间不多了。”陆九幽突然捏碎傀儡核，爆开的毒雾中传出玄霄子的声音，“等妖瞳完全觉醒，这丫头就是最好的祭品……”
暗河突然改道。林墨抱着昏迷的萧红烟浮出水面时，眼前是座废弃的铸铁坊。七座熔炉摆成北斗阵，炉膛里堆满赤鳞甲残片。某个焦黑的模具上，赫然印着天工坊丙申年的款识。
“醒醒。”林墨将她安置在草垛上，指尖触到异常隆起的心跳。扯开染血的衣襟，只见她心口处的赤蛇刺青已化作实体，正顺着第三根肋骨往胸腔钻。
妖瞳空间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共生咒】
【石化侵蚀转移至宿主】
林墨的锁骨瞬间爬满玉斑。他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血珠滴在赤蛇七寸处。刺青发出嘶鸣，萧红烟猛然睁眼，攥住他持刀的手腕：“你疯了！赤蛇咒反噬会……”
熔炉突然喷出烈焰。三百具缠着符咒的赤鳞卫尸骸破火而出，它们的关节处镶嵌着桃木楔，行动轨迹与客栈傀儡阵如出一辙。萧红烟的红缨枪横扫熔炉，炸开的火星在空中凝成邙山堪舆图——七个被圈住的村落正在渗出鲜血。
“丙七营在屠村炼阵！”她劈开某具尸傀，挑出的心脏上钉着刻有生辰的铜钱，“这些是……还活着的赤鳞卫？”
林墨的龙骨左臂插入地脉。妖瞳纹路顺着青鳞游走，在地底照出骇人景象：三百条血管状甬道正汇向铸铁坊，每条甬道里都流淌着村民的血。视网膜浮现倒计时：
【剩余阳寿：十二时辰】
铸铁坊外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冲出时，只见浑身是血的老板娘倚在青铜马车前。她颤抖的指尖指向车厢，帘幕缝隙间露出半截赤霄剑柄——剑身缺口处嵌着的龙鳞，正与林墨左臂青鳞共鸣。
“往生客栈……从来都是双人间……”老板娘咽气前抛来枚钥匙，柄上云纹与萧红烟的心跳频率同步。车厢内整整齐齐码着九口陶瓮，每口都贴着“丙七”封条。
萧红烟的红缨枪突然低鸣。枪尖挑开某个瓮盖的瞬间，林墨看见瓮中蜷缩着个少女——与她容貌别无二致，心口插着半截桃木楔，楔身刻着：永昌十九年七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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