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下的临淄官衙,投射出长长的阴影,林羽踩着槐树斑驳的树影,缓缓上前两步,然而甲士们腰间的青铜剑鞘瞬间交错,形成一个冷硬的十字,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高高举起双手,腕间还残留着竹编青蛙的苇草清香。
“路引。”左边甲士的护额下,一道旧疤若隐若现。
林羽伸手摸向怀中,指尖触碰到穿越时凭空出现的通关木牒,系统光幕突然在视网膜上闪过红光,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那木牒上分明有着“盐商张氏”的烙印,而市集老汉刚刚提到,新任市令正在严查私盐。
“军爷容禀,小可的文书……”他佯装摸索,实则用袖口遮住木牒的边角。
右侧甲士突然抽动鼻翼,林羽后颈瞬间沁出冷汗,这才想起自己整日蹲在咸鱼摊旁,衣衫早已被腌入味。
“滚远点!”甲士抬脚踹来。
林羽踉跄着退到拴马桩旁,正巧撞见戴着獬豸纹方巾的文吏跨出门槛,那人腰间垂着一串竹节钥匙,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正是市集茶摊闲谈里常被嘲笑的胆小主簿李忠。
“李主簿留步!”林羽掸去衣摆上的尘土,故意扬声道,“城东三丈柳下的货担近日可沉得很。”
李忠像受惊的鼹鼠般猛然缩肩,钥匙串撞在门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扶正歪斜的方巾,眼神闪烁不定:“休要胡言!”
“王霸手下昨儿往城南破庙运了七车青麻。”林羽压低声音,袖中滑出半片染着朱砂的狼头刺青布——这是系统用5点声望兑换的线索,“听闻青麻裹着盐粒,走骡马道能避税卡?”
文吏的山羊须抖了抖,忽然扯住林羽往拴马桩的阴影里挪:“后生从何处听来?”
“市集卖竹器的老丈眼睛毒得很。”林羽任他拽着,袖口暗袋里的鲁班锁轻轻硌着手腕。
这是疤脸混混方才遗落的玩意,锁芯里卡着一粒未剥壳的藜麦,系统标注着“私盐交易凭证”。
李忠的喉结上下滚动,忽然瞥见官衙檐角转动的青铜风铃。
暮风卷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他像被烫到似的甩开手:“宵禁将至,闲杂人等速速……”
“主簿可知王霸在打武库的主意?”林羽突然提高声调,惊飞檐下的栖鸦。
他指腹摩挲着鲁班锁的凹凸纹路,这是用最后10点声望兑换的《临淄城防图鉴》里提到的兵曹信物。
李忠的皂靴定在原地。
林羽趁机将藜麦弹进他袖袋:“城南破庙的耗子不光啃盐袋,连武库墙根的夯土都咬松了三寸。”
官衙朱漆大门忽然洞开,两个衙役提着灯笼出来换岗。
晃动的光影里,李忠的方巾已被冷汗浸透边沿。
他忽然抓住林羽的腕子,力道大得惊人:“随我去见……”
“李主簿好兴致啊!”墙根暗处传来阴恻恻的笑声。
林羽后颈寒毛直立,系统警报在视网膜上炸开血色波纹。
五步开外的染坊幌子下,半个黥面隐在阴影里,手中抛接着三枚刀币——正是他白日里缺少的那枚零钱。
李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掉出个青瓷药瓶。
林羽俯身去捡时,听见文吏气音颤抖:“明日辰时……西偏门……”话音未落,官衙内传来铜壶滴漏的报时声,惊得李忠甩袖疾走,留下一个歪斜的脚印踩在林羽影子上。
夜风卷起告示墙角的悬赏令,獬豸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羽退到槐树后,发现树皮新添了道剑痕,断面还沾着未干透的松脂——这分明是史灵珊那柄柳叶剑的痕迹。
他摸向怀中,柏瑶留下的星纹绢帕竟不见了。
远处突然响起犬吠,此起彼伏的狂躁声浪中,官衙檐角的青铜风铃疯狂乱转。
林羽贴着墙根疾走,草鞋底突然硌到硬物——是半块沾着朱砂的龟甲,系统光幕弹出提示:【凶卦?螣蛇绕梁】。
当他抬头时,整条长街的灯笼都在诡异地摇晃,可今夜分明无风。
灯笼穗子上的流苏突然凝在半空,林羽后撤半步,鞋跟碾碎了块风干的马粪。
远处犬吠声里混着铁链拖地的响动,十五步开外的巷口转出七八条人影,领头那人脸上横肉随着火把光晕晃动,腰间三环刀刮擦着镶银刀鞘——正是王霸带着手下围了上来。
“给老子按住这嚼舌根的!”王霸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告示墙上,悬赏令里通缉的江洋大盗画像被他震得簌簌作响。
两个敞着怀的混混左右包抄,手里铁尺还沾着咸鱼摊的腥气。
林羽背靠槐树,指甲掐进树皮新添的剑痕。
视网膜上突然弹出系统提示:【声望值 5,解锁证物回放功能】。
他借着侧身避让的姿势,左手迅速在虚空中划动,昨夜市集的情形顿时在眼前铺开——画面里王霸手下往咸鱼筐塞麻袋时,后颈的狼头刺青清晰可见。
“且慢!”李忠的方巾从西偏门探出来,声音却虚得像是从铜壶滴漏里飘出来的,“王掌柜这是……”
“这小贼污我清誉!”王霸抬脚踹翻拴马桩,惊得厩中马匹嘶鸣不止。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旧疤,恶狠狠指着林羽:“昨夜老七在破庙叫人敲了闷棍,怀里揣的盐引子不翼而飞!”
林羽突然轻笑出声,指尖从袖袋勾出一粒藜麦:“王掌柜说的是这个?”月光照在麦粒暗纹上,隐约显出个“武”字——这是系统标注的武库粮仓印记。
围观的更夫突然咳嗽起来,手里梆子差点砸中脚背。
王霸的三角眼陡然收缩,三环刀呛啷出鞘半寸。
李忠突然被门槛绊了个趔趄,腰间竹节钥匙撞在门环上,叮叮当当的脆响里混着他发颤的嗓音:“休得在官衙前动……”
“大人明鉴!”林羽突然转向闻声出来的典史,从怀中掏出一块靛蓝粗布。
系统光幕在他眼前展开昨夜录影,他故意将布料抖得哗啦作响:“这是王记染坊的幌子布,昨日申时三刻挂在破庙梁上,裹着七袋未缴税的井盐。”
典史拈着山羊须的手顿住了。
布角暗纹在灯笼下泛着磷光,分明是官仓特供的防伪标记。
王霸的刀柄突然滑腻起来——昨夜分明让手下用醋泡过幌子布!
“放屁!”刀疤脸混混突然蹿出来,后颈的狼头刺青随着肌肉贲张扭动,“那破庙梁上只有……”
“只有什么?”林羽突然逼近半步,袖中鲁班锁咔嗒弹开,藜麦粒正落在锁芯凹槽里。
系统回放画面同步投射在官衙白墙上,惊得巡夜衙役摔了灯笼——影像里刀疤脸正用铁尺撬开盐袋,后颈刺青在月光下纤毫毕现。
人群哗地炸开锅。
卖炊饼的老汉突然在人群里喊:“这不是南市收保护费的疤狼么!”更夫的梆子当啷落地,李忠的方巾被冷汗浸得能拧出水来。
典史的脸色逐渐发青,他突然抬手指向王霸:“私盐也就罢了,武库墙根的夯土……”话到半截又猛地咬住舌头,官靴悄悄碾碎一块松动的青砖。
王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破庙墙根的耗子洞是他亲自带人挖的,本打算趁夜摸进武库,怎料今早发现洞里塞满了发霉的藜麦——定是眼前这混小子做的手脚!
“典史大人!”林羽突然对着白墙影像躬身,“请看此处。”画面定格在破庙角落,半截松木腰牌躺在盐渍里,牌头刻着兵曹专用的獬豸纹。
李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青瓷瓶滚到林羽脚边。
林羽俯身拾起时,嗅到瓶口飘出的藿香混着淡淡硝石味——这是《临淄城防图鉴》里提到的武库看守提神药。
“王掌柜的骡马队真是勤快。”他将药瓶抛还给李忠,指尖有意无意划过瓶底新沾的朱砂,“连武库值夜的弟兄都惦记着送消夜。”
典史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皂靴狠狠碾过王霸的脚背:“来人!把这帮目无法纪的……”话音未落,王霸的三环刀突然脱手飞出,寒光直劈林羽面门!
“叮!”
半截柳叶剑从槐树枝杈激射而下,刀剑相撞迸出火星。
林羽趁机扯过李忠的广袖挡在身前,袖口竹纹暗绣正好接住坠落的刀币——正是昨夜染坊幌子下缺失的那枚。
“好个贼喊捉贼。”林羽将刀币弹向典史,“私铸刀币该当何罪?”币缘豁口处的铜绿在灯笼下泛着幽光,那是系统标注的私铸标记。
王霸突然转身撞开两个手下,三环刀都不要了就往染坊方向窜。
七八个衙役追出半条街,却见城南腾起火光,混着焦糊的盐碱味飘过屋脊——正是破庙方向。
李忠的钥匙串突然断线,竹节噼里啪啦砸在石阶上。
林羽弯腰去捡时,听见这胆小主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明日……卯时三刻……点卯房……”
更夫的梆子敲过三巡,官衙檐角的青铜风铃终于停摆。
林羽摸着怀里新得的竹符,耳畔响起系统提示音:【声望值 20,解锁初级官职权限】。
他故意绕到告示墙背面,果然在砖缝里找到半片星纹绢帕——帕角还沾着史灵珊常用的金疮药味道。
西偏门突然吱呀作响,李忠鬼鬼祟祟探出头来:“林书吏……”新称呼让林羽眉梢微动,“明日记得把武库修缮的账册……”
话没说完,墙头突然掉下半块松脂,正砸在李忠的方巾上。
林羽抬头望去,月光勾勒出一个纤细的黑影蹲在屋脊,发梢系着的银铃在夜风里寂然无声——那分明是柏瑶独有的双环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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