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暮色将青石板染成铁灰色,林羽正踏着巷口飘来的咸腥海风往家走。他屈指摩挲着袖袋里的半块虎符,青铜纹路烙得掌心发烫。史灵珊的红穗剑鞘擦过他手背,在满地鱼鳞似的波光里晃出细碎金芒。
“那玉佩当真与东海有关?”女侠突然扯住他衣袖,绣着银蝶的袖口沾着刘主事脖颈溅出的血珠,“三年前我押镖过琅琊港,见过这种水波纹……”
破空声撕裂了她的尾音。八道黑影从两侧飞檐倒挂而下,玄铁面具上双头蛇纹泛着青紫幽光。林羽后仰避开迎面劈来的弯刀,刀刃擦着鼻尖削断三缕发丝,腥甜的曼陀罗气息瞬间在齿间漫开。
“闭气!”他旋身将史灵珊推往酒肆幌杆,自己却被刀风扫中左肩。粗布绽开的裂口里,系统光幕突然弹出警告:【西域曼陀罗淬毒,声望值-50可兑换解药】
“这时候还抠门?”林羽啐出口血沫,眼见史灵珊的剑锋在六把弯刀围攻中渐显凝滞,抬脚踹翻路边的腌菜坛子。褐陶碎片裹着酸汁飞溅,某个杀手面具顿时腾起白烟。趁着敌人捂脸后退的空档,他抓起竹篾店门前的笸箩甩向半空。晒干的艾草纷纷扬扬飘落,系统立刻将三百二十片草叶轨迹绘成网状:“左三寸!”
史灵珊的剑尖应声穿透艾草缝隙,精准挑开偷袭者的手筋。腥血泼在对面药铺“妙手回春”的匾额上,像极了王同知那日打翻的朱砂。
“接着!”林羽甩出刚从系统兑换的磁石粉,靛蓝粉末遇风即燃。杀手们慌忙挥袖遮挡的刹那,女侠的剑穗已缠住绸缎庄晾晒的茜纱——十丈红绸如巨浪掀翻三个黑衣人,将他们裹成挣扎的茧蛹。
但剩下的五人突然变阵。两柄弯刀交叉锁住史灵珊的剑身,第三把刀贴着林羽耳际掠过,削断他束发的草绳。散落的发丝间,他瞥见领头杀手腰带上的青铜鳞片,与虎符缺口处的纹路严丝合缝。
“赵权连水师虎符都仿制了?”他故意高声讥笑,手指悄悄探进装磁石粉的皮囊。方才用声望值兑换的磷粉正隔着布料发烫,像揣着团将熄的星火。
史灵珊突然闷哼一声,左臂绽开道血口。林羽瞳仁猛地收缩,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检测到东海潮汐周期,是否消耗100声望值激活水文图?】
他毫不犹豫地确认。霎时间,青石板缝隙渗出的水珠竟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地图,恰好映出某个杀手抬脚踩向的方位——那里有他清晨布置的捕鼠铁夹。
“坤位!”林羽嘶吼出声。女侠的剑尖应声点地,借着反冲力腾空翻过杀手头顶。玄衣人收势不及的铁靴重重踏上铁夹,机簧弹起的脆响混着胫骨碎裂声,在暮色里炸开令人牙酸的颤音。
剩余杀手突然同时后撤,从腰间掏出拇指粗的竹筒。林羽心头警铃大作,拽着史灵珊扑向街角的馄饨摊。滚烫的汤锅被掀翻的瞬间,十八枚淬毒银针钉进木质柜台,将“陈记老铺”的招牌扎成刺猬。
“他们在等潮信。”史灵珊突然攥紧他手腕,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着波浪纹,“方才那暗器手法……是东海连环坞的路数。”
林羽望着地上蜿蜒的汤水,突然笑出声来。系统刚解析完的潮汐图在脑海铺展,与柏瑶密信上的“月圆”字样完美重合。他抓起竹筐里待煮的馄饨皮,蘸着臂上鲜血画出歪斜的路线。
“还记得刘主事玉佩的共鸣频率吗?”他将血图拍在史灵珊掌心,“带他们绕到码头钟楼,等我信号。”
女侠瞪圆的杏眼里映着他嘴角的血痕,突然扯下颈间银锁抛来:“琅琊港老匠人打的,能震碎三丈内的青铜器。”说罢旋身引剑撞向杀手包围圈,红衣如焰撕开暮色。
林羽捏着尚带体温的银锁窜进染坊,五色布匹在晚风里翻涌如浪。他踏着晾晒的绢帛跃上房梁,系统光幕将二十七个染缸标成深蓝的坐标点。当追兵破窗而入的刹那,他甩出银锁砸向最大的靛青染缸。青铜共鸣的嗡鸣声里,五口染缸应声炸裂。靛蓝、茜红、杏黄三色毒液在空中交汇,淋在杀手们面具上腾起彩色毒雾。
林羽趁机扑向靠墙的榆木衣柜,磁石粉泼洒处,暗门机关轰然洞开。“这边!”史灵珊的剑锋挑着盏灯笼从暗巷闪出。两人在迷宫般的染布间隙狂奔,身后追兵的咒骂声混着布料撕裂的脆响。
林羽突然刹住脚步,扯着女侠滚进堆满明矾的仓库。追兵沉重的脚步声碾过头顶时,他鼻尖抵着她染血的衣襟,听见彼此心跳如擂鼓。“还有十息。”他盯着系统倒计时,手指抠进装磷粉的皮囊。
当仓库木门被踹开的瞬间,林羽扬手将磷粉撒向满室明矾。史灵珊的剑锋擦着青石地砖迸出火星,爆燃的烈焰瞬间吞没整个空间。两人撞破后窗跌进运河支流时,追兵的惨叫正随着冲天的蓝火照亮半座城。
“闭气。”林羽在入水前将银锁塞进史灵珊掌心。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时,他看见对岸柳树下闪过柏瑶丫鬟的翠色裙角,而系统光幕正将虎符的航海图与当前水道重叠——河水裹着蓝火残影从指缝间溜走,林羽拽着史灵珊的腰带浮出水面时,正撞见三丈外的乌篷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老翁。
竹篙点水的节奏与系统标注的潮汐图分毫不差,船尾系着的青铜铃铛随波浪晃出特定频率——正是刘主事玉佩的共鸣声。“接着演。”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故意冲着追到岸边的杀手们高喊:“赵大人的连环坞水匪果然名不虚传!”
最后四个字还在河面回荡,染坊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二十八个扎红头巾的脚夫推着板车从各个巷口涌出,车板上满载的牡蛎壳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这正是他清晨用五十斤陈醋跟渔帮换的“暗器”。
史灵珊会意地甩出银锁,锁链缠住最近板车的横梁猛地一拉。车轮撞上青石板的瞬间,暴雨般的碎壳激射而出,将追在最前的五名杀手钉成筛子。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中,某个卖糖人的老丈突然掀开草席,露出底下二十把机簧弩。
“少侠接稳!”老人抬脚踹动机括,淬毒的短弩如蝗群扑向敌阵。林羽认出这正是昨日在茶楼帮他解围的哑仆,顿时明白柏瑶早已布下后手。
剩余七名杀手突然变阵,竟踏着同伴尸体凌空跃起。玄铁弯刀劈开漫天牡蛎壳,刀锋距离林羽咽喉仅剩半尺时,史灵珊染血的衣袖突然缠上他腰间。女侠借力将他甩向挂着“永昌号”旗幡的货栈,自己却因牵动伤口踉跄半步。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破绽,让三把弯刀同时锁住她的退路。林羽撞碎二楼雕花木窗的刹那,视网膜上跳出的系统提示疯狂闪烁:【检测到女主生命体征下降,是否启用“龙吟九霄”技能?消耗声望值300点】
他瞥见货架间成排的桐油罐子,咬破舌尖用疼痛压下犹豫:“兑换!”某种灼热的力量突然从丹田炸开,震得手中银锁嗡嗡作响。
史灵珊正要格开斜刺里劈来的刀刃,忽听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林羽竟徒手撕开屋顶梁木,裹着漫天碎瓦从天而降,掌风掀起的劲气将三名杀手直接拍进青砖墙里。
“你的手……”女侠望着他泛着淡金光泽的指尖。“能抱紧红绸吗?”林羽答非所问,扯下货栈里整匹蜀锦抛向半空。
史灵珊会意地挥剑削断捆布匹的麻绳,十丈彩绸如霞云铺展的瞬间,他搂住她的腰肢纵身跃上绸面。追兵踩着窗框跃起的刹那,林羽屈指弹飞银锁。金属共鸣的震颤声中,货架上的桐油罐子接连爆裂,系统标注的燃烧点恰好连成北斗七星。
当第一簇火苗窜上绸缎时,两人借着燃烧产生的热浪腾空而起,恍若踩着火焰凤凰掠过杀手头顶。百姓的喝彩声如潮水漫过长街。卖炊饼的妇人将擀面杖掷向某个落单的杀手,挑夫们抡起扁担封住巷口,连垂髫小儿都懂得把鱼鳔胶泼在敌人必经之路。
林羽带着史灵珊落在钟楼飞檐上时,望见二十三个杀手陷在五花八门的陷阱里——有被渔网吊在半空的,有踩中蟹笼摔作一团的,最惨的那个被五家掌柜同时撒出的算盘珠砸得抱头鼠窜。
“少侠看箭!”茶楼方向突然传来破空声,七支绑着油布的羽箭钉入地面。林羽甩出磁石粉点燃箭簇,火墙腾起的刹那,他看见柏瑶的贴身丫鬟正在对面绣楼挥动黄帕子——那是约定好的总攻信号。
最后三名杀手背靠背摆出死士阵,却在摆架势时踩中了林羽晨练埋下的铁蒺藜。史灵珊的剑锋掠过他们后颈时,晚风恰好吹散硝烟,露出西天第一颗星辰。
“当心!”欢呼的人群中突然响起惊呼。濒死的杀手首领猛地掷出弯刀,旋转的利刃割断钟楼绳索。千斤重的青铜钟轰然砸落,林羽本能地转身将史灵珊护在身下。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系统光幕在最后一瞬消耗剩余声望值启动护盾,古钟在距离他们三寸处诡异地悬停半空。
“快看钟内壁!”史灵珊突然揪住他衣襟。斑驳的铜锈间,赫然露出半幅用朱砂绘制的海防图,与虎符纹路完全契合的位置标着“赵”字暗记。
林羽正要细看,悬钟的铁链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两人抱着从钟顶跃下时,怀里的女侠忽然轻笑道:“你心跳得比方才厮杀时还快。”
这话被淹没在铜钟坠地的轰鸣里。烟尘散尽时,林羽望见柏瑶的翠盖马车停在街角,车帘缝隙间露出半截绘着潮汐图的玉骨折扇。更远处的茶楼顶层,赵权正将摔碎的茶盏碾进掌心,身后黑袍客的佩刀上刻着与杀手首领相同的双头蛇纹。
“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染坊老掌柜捧着虎符碎片挤过人群,“今早有人托老朽转交此物,说少侠见了自会明白。”
史灵珊的剑穗无风自动,在林羽伸手接物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鲜红的警告框:【检测到东海鲛人血气息,与女主佩剑产生共鸣】
晚霞在这一刻彻底沉入海平面,而第一缕月光正爬上柏瑶马车顶端的避尘珠。林羽攥紧带着咸腥气的青铜残片,突然听见极远处传来某种巨物破浪的声响,那声音既像战船鼓帆,又似蛟龙摆尾,与他袖中震颤的虎符产生奇妙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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