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如轻纱般笼罩着无锡城外的官道。
小红马四蹄生风，踏碎溪边那一层薄冰。
一头闯入了路旁的密林之中。
程瑶迦正行间，忽觉颈后汗毛根根倒竖。
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染红鸾反应奇快，金蛇剑已然锵然出鞘三寸，剑身寒光闪烁，恰似暗夜流星。
只听得枯枝断裂之声，仿若利箭破空。
刹那间，七支狼牙箭呼啸而至。
染红鸾眼疾手快，一把揽住程瑶迦。
二人身形急旋，翩然下马。
那七支狼牙箭带着劲风，“咄咄”几声闷响，深深钉入身后的古柏树干。
尾羽兀自震颤不休，发出嗡嗡颤音。
“小心！”染红鸾低喝一声。
声未落，青紫色的烟雾已从蒙面人袖中轰然炸开，仿若毒瘴弥漫。
程瑶迦骤不及防，踉跄半步。
那烟雾甜腥之气直冲脑门，熏得她脑袋一阵晕眩。
手中秋水剑险些拿捏不住，脱手心去。
便在此时，程瑶迦后心猛地一痛。
却是染红鸾剑柄重重击来。
剧痛钻心，她下意识地咬破舌尖。
一股血腥混着冷汗簌簌滑落。
眼角余光处，映出染红鸾左肩绽开的血花。
原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为护她周全，硬生生用肉身挡下一记钢刀。
“金雁掠云！”程瑶迦清叱出口。
娇躯灵动，足尖轻点染红鸾递来的剑脊，借力腾空而起。
素色罗裙迎风烈烈作响，在那密如雨幕的箭雨中翻飞飘舞，恰似一只振翅的白鹤。
她手中秋水剑挽起朵朵剑花，瞬间织就一张银亮剑网。
“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将三支淬毒弩箭绞得粉碎，化作齑粉飘落。
染红鸾手持金蛇剑，剑势如虹，仿若猛虎下山，横扫千军。
剑风呼啸而过，激得满地腐叶盘旋而起，在空中如龙蛇乱舞。
最后一剑，他看准时机，迅猛刺穿杀手膝盖。
杀手惨嚎一声扑倒在地。
而此时程瑶迦的剑锋已然抵住那人咽喉，寒芒闪烁，直逼要害。
“留活口！”染红鸾忽然伸出手，按住程瑶迦手腕。
程瑶迦剑尖堪堪停在那杀手喉结半寸之处。
她面露不解，回首望去，却见染红鸾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光芒。
三名伤者见机不妙，趁机掷出烟雾弹。
刹那间烟雾弥漫。
他们连滚带爬，迅速窜入灌木之中。
程瑶迦见状，提剑欲追。
染红鸾却横剑阻拦，金蛇剑一横，拦住她去路：“瑶妹且慢。”
“染郎这是何意？”程瑶迦柳眉微蹙，收剑入鞘。
目光落在染红鸾身上，见他撕下衣襟包扎伤口，血迹在玄色衣料上晕开，宛如诡异暗纹。
“这些贼子三番五次偷袭，岂能纵虎归山？”
染红鸾剑尖挑起地上一串血滴。
那血迹蜿蜒流淌，没入东南方密林。
“你瞧这血迹走势，比刑堂烙铁烫出的路线还要清楚。”
说罢，他抬脚踏碎半截染血的枯枝。
“与其疲于奔命，四处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让他们带路，咱们直接掀了漕帮老巢。”
二人沿着血迹追踪，约摸一个时辰过去。
追至太湖畔时，残月黯淡，正被浓雾一点点吞没。
血迹在太湖畔的芦苇荡边戛然而止。
程瑶迦上前，轻轻撩开那沾着露水的苇叶。
忽见染红鸾俯身，拈起半枚泥印。
他端详片刻，沉声道：“军制战靴的纹路，这漕帮看来还与官府有勾连。”
抬眼望去，只见波光粼粼之处，七艘乌篷船正随波起伏，船头插着漕帮旗帜。
三个黑影跪在芦苇丛中，朝着湖面连击三掌，动作整齐划一。
紧接着，远处湖面上传来闷雷般的鼓声，一长两短，在寂静夜色中传得老远。
“是漕帮的过江令。”程瑶迦压低声音说道。
目光瞥见染红鸾已然剥下外衫，心中一动，问道：“染郎要李代桃僵？”
染红鸾将染血的腰牌抛给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话音未落，湖心突然亮起三盏绿灯，仿若鬼火闪烁，朦胧间，隐约照出七艘楼船的轮廓，船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三个幸存者刚起身欢呼，以为援兵已到，却不知危险降临。
染红鸾身形如电，金蛇剑恰似毒龙出洞，寒光一闪，血光迸溅。
程瑶迦的秋水剑同时封住退路，二人配合默契，剑光闪过时，三杯尸体恰好跌进事先挖好的土坑，悄无声无声息。
“得罪了。”染红鸾扯下尸身面巾覆在脸上，简单伪装一番。
程瑶迦也快手束起男子发髻，扮作男装模样。
正忙碌间，程瑶迦忽觉腕间微微发烫。
她心下一惊，凝神感知，原来是昨夜双修功法留下的淡金印记，竟与楼船某处产生莫名共鸣。
浓雾之中，一艘小舟悠悠摇来，梢公蓑衣上的“癸”字水纹若果若隐若现。
“天地玄黄。”梢公沙哑开口，声音仿若从水底传来，这是漕帮子时接头的切口。
染红鸾蓄势待发，陡然暴起，金虫剑仿若闪电划过，瞬间穿透蓑衣，“噗”的一声钉住船板。
程瑶迦同时发难，剑锋抵住梢公咽喉，娇叱道：“闭嘴，老实划船！”
二人快步上船，梢公喉结在剑尖下滚动，吓得瑟瑟发抖，乌篷船随着他颤抖的身躯轻轻摇晃。
染红鸾的金蛇剑抵住他后心，寒声威胁：“老实划船，敢耍花样就把你喂了太湖鲶鱼。”
小舟破开浓雾，缓缓向楼船靠近。
行至半途，程瑶迦忽然按住染红鸾手腕，示意他有情况，只见一艘艘大船满载着木箱。
染红鸾会意，剑锋在梢公背上轻轻一划，划出一道血线，厉声问道：“那箱里装的什么？”
“是...是准备运往给大金的龙脉炮！”梢公痛得冷汗直流，牙关打颤，“和西夏人交易的……五十尊换三千匹燕云骏马。”
程瑶迦闻言，剑锋挑开他蓑衣，露出腰间镶着狼头的令牌：“既是两国交易，漕帮为何插手？”
“上头的命令，我不敢妄言……”梢公突然猛踩船板，妄图反抗，小舟剧烈倾斜！
紧接着梢公左手横袖一扫，一枚黑影直冲主角而来。
你！程瑶迦惊愕转头，却见染红鸾剑尖挑着条赤红蜈蚣——正是梢公左手暗藏之物！
染红鸾反应迅速，揽住程瑶迦腾空而起，金蛇剑回旋削落梢公首级。
对方甚至连求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血柱喷溅，在“癸”字水纹上溅开一朵朵血花，无头尸身栽进湖中，泛起一阵涟漪。
五丈外的楼船甲板传来胡笳声，曲调悠扬却暗藏诡异。
染红鸾与程瑶迦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双足在将沉的小舟上轻轻一点。
二人施展金雁功，身形腾空而起，程瑶迦的素色披帛与染红鸾的玄色衣袂在空中交缠舞动，仿若一幅流动的太极图。
他们足尖掠过水面，轻盈若仙，惊起的涟漪恰好掩住梢公落水的声响，仿若从未发生过这一场变故。
楼船雕花栏杆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踏上甲板，染红鸾忽然揽过程瑶迦腰肢，身形急旋——
本该踏足甲板的方位，赫然摆着三具胸口插满透骨钉的尸体，月光洒下，照亮尸身腰牌，正是大金国鹰扬卫的图腾，透着一股阴森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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