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是在一声低沉的嘶吼中惊醒的。
朦胧的意识尚未从那可怖的梦境中脱离，他只记得自己仿佛被囚禁在灰蒙蒙的世界里，四面尽是暗沉的雾气。所有感官似乎都被阻隔，连呼吸也变得沉重。
当他勉强朝前迈出一步，雾气骤然散开，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
那扇门的形状既陌生又熟悉：门体像是由古老岩石雕琢而成，纹理错落、缝隙遍布，散发出朽败却又庄严的气息。门板上刻着繁复的符文，宛如蛇形火焰与冷冽星光缠绕，一条贯穿中央的纵向裂痕将门分成两半。
那裂痕中隐隐透出黯淡蓝紫色的流光，既像电流般跳跃，又如滞重的雾团翻涌不休。就在门的缝隙深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存在在挣扎，发出低沉、嘶哑的咆哮声，震得周遭空气颤动。
林越站在门前，心跳如擂鼓般轰鸣。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地方，也不知道那阴森的咆哮意味着什么，只隐约感到，这一幕在他的记忆里并不陌生。
事实上，他从童年起就频繁梦到这扇门。有时它矗立在血红色的荒原上，有时则飘浮于无边星空。但不论背景如何变幻，门中传出的那个声响却始终如一，伴随着无法言喻的危险与哀恸。
“是谁……？”林越想要往前，想弄清那门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
然而，每当他试图接近，脚下的大地便会坍塌或雾气再度涌现，阻拦他探寻的脚步。
那嘶吼声逐渐拉近，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门扉，直扑而出。
就在他心中又生出恐慌之际，周围景象猛地扭曲，灰雾翻涌如海浪，将他整个吞没。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门上裂缝处一道刺目的蓝紫光束——随即，万物消散，他失去了所有感觉。
这时，他才彻底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宿舍天花板上一片淡灰，顶灯还未开启。
窗外的晨光透过拉得半开的窗帘，微微撒在床沿。
林越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额间布满冷汗，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又是……这个梦。”他自言自语，声音带着疲惫与后怕。他伸手抹了抹冷汗，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自打记事起，类似的噩梦就时不时侵扰他。
门、裂痕、雾气、嘶吼——这些诡异元素年复一年地在他的梦里轮换，只是具体场景略有不同。有时候梦中仅是短短一闪而逝，有时候又如同今夜这般漫长而沉重，让他几乎无法挣脱。
他深吸口气，从枕头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才早上七点出头。
宿舍里其他床位都空了，室友们大多已经去上早课或出操。林越轻轻挪动身子，正准备坐起，蓦然感到右手手心里握着什么。
他缓缓摊开手——一块细小的石质碎片静静躺在那里，泛着暗淡的银灰色。
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参差不齐，仿佛从某件更大的石器或金属物上崩落。
乍看之下，它并不起眼，可凑近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其表面布满极细微的符号纹路，似有古老的字符在微微闪烁。
“这……是什么？”林越瞪大眼睛。
他完全不知道这块碎片是怎么跑到自己手里的。昨晚他记得很清楚，睡前并没有什么石头之类的东西。
他在梦里虽然看见了那扇巨门，但那里的一切都不该带入现实才对。
如今却多出这么一块怪异的东西，让他心里顿时冒出阵阵寒意。
他伸出指尖轻触碎片表面，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像从石头内部散发出来，传递到掌心。
那气息让林越回想起梦中那道门缝里溢出的蓝紫光芒，还有那咆哮声里的冰火交织。
“难道这东西跟我梦里的‘天痕之门’有关系？”他打了个冷颤，连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过于荒诞。
然而，碎片的存在又无从解释。
他正思索间，宿舍门突然被轻轻敲响。“咚咚——”
“林越，你在吗？开下门。”
是一个柔和的女声。
林越听得出这是苏莹——他在大学里最熟识的女同学，也算是从高中同校过来的好友。
她向来温和细心，跟林越有不少共同话题。
林越看了眼床头柜上乱糟糟的笔记与昨晚查阅的古籍，只得暂时将那枚碎片紧紧攥在掌心里，然后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你今天怎么还没去上课？”苏莹微带关切地看着他，“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听旁边宿舍的人说你还没起。”
林越挠挠头发，表情有些尴尬：“嗯……昨晚没睡好。”
说话间，他让苏莹进屋坐。
苏莹目光很快就落在他额头未干的汗渍上，一下子便猜到他的状态不太对劲。
“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呢，出了什么事吗？”她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焦虑。
林越本想敷衍过去，但看到苏莹关切的眼神，终究还是把宿舍门轻轻掩上，叹了口气：“我又梦到了那个……从小到大一直缠着我的噩梦。今早醒来时还出了一身冷汗。”
“噩梦？”苏莹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你还好吗？要不要去校医务室看一下？”
“不用，我身体没问题……”林越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从小时候起，就经常梦见一扇巨大的门……梦里那个门很诡异，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锁在里面……我一直不明白，那到底代表什么。”
苏莹轻轻皱眉：“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过吗？”
“差不多。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梦境里的场景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以前只是模糊地见到一个轮廓，现在却连门上的符文都看得很真切。”
林越努力回忆，同时感到脊背发冷。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发现的碎片也说出来，这件事太过怪诞，他担心惊扰到苏莹。
苏莹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林越的肩：“或许你太累，精神压力大，就容易做相似的噩梦。你之前不是对那些‘星痕异象’之类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吗？整天翻各种书，不如先休息一下，别太钻牛角尖。”
她的语调温柔而理性，显然对“灵域”或“异能”之类的概念并不了解，也不会往奇幻或灵异层面联想。
林越微微苦笑，没有再多言。
“谢谢你关心。”他说，“我再缓一会儿就去上课。”
苏莹点点头，正想再劝他两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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