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鸣看着自己的第一个下属脸上那副小心翼翼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以为我受打击了？”
屠林寒一愣，随即小声道：“老板你不要往心里去……”
莫星鸣听着，噗呲一笑，边走出电梯边说道：“闯荡江湖嘛，遇到点挫折是正常的，区区一次谈判而已，我还能被这打垮了？那我还开什么公司？趁早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将来找份工作不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屠林寒怔愣地看着莫星鸣说不出话来。
他老板恢复得也太快了吧？
明明上一秒他还是一副失望又不甘的样子啊？
这真的是一个十八岁少年会有的强大心态吗？
他还记得自己刚入行的时候，一个努力了很久的资源没有谈下来，自己偷偷躲在宿舍里哭了很久。
而他刚上大学的老板强大得像一个浸淫职场几十年的老手。
屠林寒突然有些期待，他的老板将来会走到什么地步。
他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一个领导者应该具备的素质。
他想，他好像对公司的发展有了信心。
从石榴视频出来时才不到三点，两人回到车上，屠林寒依旧兢兢业业当司机，莫星鸣依旧闭眼小憩，只是这次没有带上眼罩。
石榴视频跟酷猫视频离得近，开车过去大约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就到了。
车载电台正在播放娱乐广播：“……知名导演炮轰行业乱象，称某些艺人急功近利，一味要求高片酬却没有演技，更无职业道德……”
屠林寒余光看见老板闭目养神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闭着眼的莫星鸣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他，开口：“老屠，既然还没到约定时间，咱们在这附近转转吧。”
屠林寒听到他的话，考虑了一下，问：“那我随便开开？”
莫星鸣轻笑：“找个店蹭会儿冷气吧，这么浪费油也不行，该省还是要省的。”
屠林寒点头：“好。”
随后没再说话，跟着导航往酷猫视频的方向开，认真看着路两边有没有店铺。
过了一会儿，屠林寒指着几家街边小店说道：“老板，那边有几家小饭店。”
莫星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一扫过几家店铺的招牌，说道：“就去这家‘阿野炒菜’坐一会吧。”
“好。”
屠林寒在路边停好车，两人一起走进饭店。
一人点了一笼蒸饺和一杯饮料当下午茶，莫星鸣主动挑起话题：“老屠，你做过公司，你觉得我们公司现在应该朝什么方向发展？”
屠林寒默了默，随后斟酌着说道：“老板，我以前是做艺人经纪的，艺人经纪最明显的一个优势是，只要捧出来一个，收入增长就会非常快，变现能力强，但同时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十分依赖艺人，一旦解绑，就像我的公司那样，打击将是致命性的。但是我感觉，老板你似乎更倾向于影视制作？”
莫星鸣轻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屠林寒回道：“如今我们的剧都拍完这么久了，老板也不着急签艺人。”
莫星鸣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去，歪了歪头笑看他：“就像你说的，艺人经纪变现能力强，我有什么理由放弃它？”
屠林寒有些困惑：“那莫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找好的苗子？”
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他的职位就是艺人经纪部总监啊，但现在老板让他干的都是其他的活。
莫星鸣淡淡地问：“你打算怎么找好苗子？是路边当星探？还是到别的公司挖人？可现在你手上有什么筹码让人家相信你，选你？”
屠林寒语塞：“这……”
莫星鸣中指指尖轻点桌面：“一家想持续发展的娱乐公司，必定是艺人和IP双轮驱动的，护城河越宽，抗风险能力就越强。对咱们这种新公司而言，制作一部影视剧的周期虽然长，但投资回报率并不比签约艺人低，甚至它比起艺人，更能帮公司快速打开局面，毕竟剧红比人红更容易。”
莫星鸣喝了口饮料，继续道：“一条道走到黑是行不通的，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否则也不会砸了五年资源，却只捧出来一个苏月心，不是吗？”
苏月心就是屠林寒那跟着他合伙人好兄弟跑了的前女友，在公司所有资源都向她倾斜的情况下，五年也才堪堪爬到三四线，而屠林寒那只做艺人经纪的娱乐公司也因为一姐跑了而倒了。
苏月心不是没参演过爆款剧，可偏偏剧里别的演员红了她就是不红，所以，与其赌一个艺人，为什么不赌一部剧呢？
屠林寒没说话，仔细一看脸还有些红，臊的。
他用公司倒闭才明白过来的道理，他的老板才十八岁就明白了。
这就是天赋型选手与普通人的区别吗？
如果莫星鸣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他，那是你没见到过娱乐行业蓬勃发展的时代。
“其实你想签艺人的话，倒不如去驻扎在影视城里的群演里淘淘金，捡捡漏。”莫星鸣说着话音一转，“我可以给你几个角色定位，你去找符合我要求的艺人。”
“啊？”屠林寒有些怔愣，怎么话题转得这么快？而且听老板的意思……
“老板，你说的找符合定位的演员，是不是……”
莫星鸣挑眉：“嗯？”
屠林寒咽咽口水，很小声地问：“是不是你准备要拍新剧了？”
莫星鸣咧开嘴角：“为什么不呢？”
屠林寒惊得张大了嘴，半晌都合不上。
天呐，他的老板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奇葩啊？他们的第一部剧连播都还没播呢！他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啊？
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万一、他就是说万一……万一他们这部剧扑了呢？
老板就从来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他突然又有点担心公司的发展了。
他不会又要找工作了吧？
那还要不要做经纪人啊？
感觉风险好大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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